虽说后院女子为了争宠一向不择手段,但,以性命相搏还是风险太大。
而且,府医拿王府俸禄、听令于王爷,根本不是楚亦姝这样一个小小侍妾可以收买的,这份医案的确有几分可信。
但——
“不是你还能是谁?”
郑宝贤始终不觉得昨晚之事只是单单膳房凑巧坏了火候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楚亦姝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
一份简简单单添了鲜百合的莲子羹,不仅扰了郑宝贤的第一夜,叫她差点丢了半条性命,还让郑宝贤从此记恨上她、两个人水火不容。
怎么看都是一场一石二鸟、连消带打的精巧布局。
可……
会是谁呢?
汪侧妃么?
一时半会间楚亦姝还真拿不准。
“哼。就算有疑点,但在查清实情之前,你可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郑宝贤双手环抱,对楚亦姝依旧没半分好脸色。
不过,念着春儿破相、府医医案,郑宝贤还是收敛了几分怒意,眼皮一翻,带着香芙离开了墨韵轩。
“来,春儿,我给你上药。”
还好之前秦王送来了许多伤药,里头还有太医院独有的能不留伤疤的上品伤药。
楚亦姝沾了一些药膏小心翼翼敷在春儿的伤口上,很快,伤口就不再流血,也不像先前那样红肿得厉害。
“还好,还好,瞧着不大严重,应该多擦几回药就能好了。是我连累你了。往后只要有机会,我会想法子为你讨回今日的公道。”楚亦姝语气抱歉。
春儿双手攥紧,眼眶发红,摇头说:“不,我知道不怪楚姐姐。”
说罢,她目光看向郑宝贤离开的方向,双眸不住跳动,心里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
为了安抚郑宝贤,秦王接下来几日都宿在了明月阁。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后院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捻算吃醋,可她们又不敢怪秦王,便将所有的怨气都算在了楚亦姝的头上。
“席间那么多菜她不吃,偏要回去吃什么莲子百合羹,好了,吃出问题了吧!”
“她自己吃坏了肚子也就算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坏了人郑庶妃的好日子不说,如今连我们也无端受牵连,咱们都多久没见到王爷了?她可真是个祸害!”
“就是!就是!偏生王妃还维护她,真是叫人觉得不公!”
“……”
后宅女人私底下的埋怨议论多多少少也传进了墨韵轩,楚亦姝却始终不为所动,依旧专注于翻阅各种方志、杂记。
看了这几天,她发现书里记载的多是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这些外头能买到的玩具,唯有关于云梦大泽的《博物志》里记载了一种叫“华容道”的小玩意儿,不仅是外头没有的,而且还十分特别和有趣。
华容道虽然只由十块大小不一的木块组成,但,随着木块摆放的位置不同,能组成几十上百种不同的题目。
楚亦姝清明的眼睛眨了眨。
这个叫“华容道”的小玩意儿可真好,既能叫人动脑思考,又有着千万变化,不像九连环、鲁班锁一旦解开之后就再无挑战。
楚亦姝赶紧拿出纸笔,按照博物志里的描述,将华容道给描绘出来。
描摹得差不多了,她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她将图纸交给春儿。
春儿一瞧,也觉得新奇:“看着就很别致呢!想来小世子肯定会喜欢的。”
楚亦姝说:“找个机会把这图纸和银子交给荣喜公公,麻烦他找外面的木匠师傅按图纸做出来。切记,切记,是给小世子的东西,一定要将棱角边缘都打磨光滑仔细了。千万不能伤着小世子。”
“是,是,我都记下了。”春儿将图纸收起来,等明日荣喜公公在前院当值的时候再送过去。
“楚姐姐描绘图纸也累了,喝点雪梨银耳汤吧。”
楚亦姝瞧着春儿手里端着的白瓷碗盏,稍一挑眉,“我记得之前都是青花瓷的碗盏,怎么今个儿变成白瓷的了?”
春儿答说:“膳房新制的碗盏,刚得了没几日,就给我们送来了。”
毕竟,就为着楚亦姝一人,膳房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人,再是不长眼的人也看得出王爷对墨韵轩这位的恩宠。
所以,别说什么新制的碗盏了,自从康厨子顶替伍厨子掌管膳房的大小事务后,给墨韵轩准备的补品已经三五天不重样了。
“……”
楚亦姝沉默一刻,脸上没有太多喜色。
秦王的确待她有几分不同,但,后院其他人本就对她颇为不满,她若因这点小事而过分沾沾自喜,定会更加惹人痛恨。
所以,她低声告诫春儿去膳房提膳的时候还是得尽量低调些,别打眼。
春儿点头:“楚姐姐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上次鲜百合的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不清不楚了,也没能将背后使坏的人给揪出来。
敌人在暗,她们在明。
她可不能再给楚姐姐惹麻烦。
“你能这样为我着想,真好。”
楚亦姝紧了紧春儿的手,低头舀了一勺雪梨银耳往嘴里送。
然而,就在汤水入口的一瞬间——
“唔——”
楚亦姝面色猛然一变,将汤水赶紧吐了出来。
春儿蹙眉问说:“怎么了?”
楚亦姝凝了眼眸。
“这雪梨银耳汤的味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