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概还不知道,皇后正是我的前妻。”
昌平公主一整个呆住。
“怎么会......”
“她分明是姜家的姑娘......”
昌平公主也很快反应过来,皇后并不是真的姜家姑娘,她还是谢宥的乳娘。
她之前会进宫做乳娘,便可见着她身份并不高。
而且沈傲的儿子,也才六个月多,这样算来,却是正好对上。
昌平公主忽然觉得心里发凉。
她有了同沈傲刚刚得知真相时一模一样的感受。
一切的一切,太过巧合了。
巧合到就似是顾莞宁故意为之一般。
“她恨我们,她知道公主之前喜欢我,皇后曾召母亲进宫。”
“但是她并不知道,我母亲哪怕被皇后吓唬,也并未曾想过真的要害她。”
“一切都是她的想当然,但是她却当了真,进宫做乳娘是她的第一步,勾引皇上是她的第二步,除去母妃是她的第三步,我、公主,都是她要报复的对象。”
“公主,就这样吧,罪臣并不想公主因为罪臣的缘故被她抓住把柄。”
“罪臣什么都不要,只要公主好好的,我们在一起就好。”
沈傲想的很明白,现在很明显就是顾莞宁占了上风,帝宠、子嗣她都有了。
这个时候他们碰上去,只会磕得头破血流。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昌平公主怀上他的孩子。
这样皇上也只能接纳他。
到时候一步一步来就好了。
昌平公主恨死顾莞宁了,“我母妃当时不过是爱女心切,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召见了伯母,况且人总是要讲孝道,更不要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却丝毫不顾念你们之间的一点点情分。”
“世上怎会有如此冷血无情之人。”
“更是害得沈郎你......”
“偏偏这样恶毒的人,竟还好生活在这个世上,父皇更是跟眼瞎了一般纵着她,宠着她。”
“沈郎,本公主真是替你抱不平。”
沈傲却摇摇头,”说来罪臣还该感谢她,若不是她这番作为,罪臣又怎会遇到公主,知道公主的好。”
“就是公主要陪着罪臣一起吃苦了,罪臣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公主,要么还是算了吧。”
昌平公主为了和沈傲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甘心就这样算了。
“我不怕吃苦。”昌平公主道:“和爱的人在一起,苦也是甜。”
而且她不相信她父皇就能眼睁睁看着她吃苦。
总有一日,父皇会让她回去的。
昌平公主跟着沈傲一同去了流放途中,因着上头的人发了话,这一路上,昌平公主并没有因为自己公主的身份得到什么优待。
沈老夫人觉得自己被流放,都是因为被昌平公主给牵连了——那日里顾莞宁说了,之所以让她去,就是为了让她这个当“婆婆”的,在路上好好照顾公主。
沈老夫人不免就觉得,她儿子碰到昌平公主,不仅仅没有因为昌平公主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被昌平公主牵连至此。
在流放路上,沈老夫人就没有拿昌平公主当公主对待。
因沈傲是带伤的,故而照顾沈傲的活计便都要落到昌平公主的头上。
不仅仅如此,沈老夫人有个什么,也都支使昌平公主去做。
沈老夫人日常数落昌平公主,“因着公主,我们一家落得这样的地步,傲儿原本是探花郎,该有着大好的前程,却被流放。”
“我们一家都被公主给害惨了。”
久而久之,昌平公主也这样认为了。
沈老夫人还说:“公主既成了我们沈家的人,做了我的儿媳,便该尽儿媳的本分,照顾夫君,孝顺婆母。”
昌平公主想想因为自己,沈家遭逢大难,竟也忍了过去。
昌平公主忍不下去的时候便想,最起码沈傲对她是好的。
沈傲不知道沈老夫人对她的为难,平素里对她是极其温柔体贴的,也会在她忙碌许多过后劝她休息一会儿。
昌平公主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沈傲和他母亲之间产生隔阂,所以就一直也什么都没说,只说她愿意做这些。
这中间昌平公主也生过几次病,沈老夫人是从来都不管的,还是那些狱卒不敢让公主当真有什么。
几次下来,沈老夫人也有些心虚,“她到底是公主,是我们如今唯一的依仗了,若真的生气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沈傲却道:“不会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牢牢的将她给控制在掌心。”
“我娶她,可不是为了娶一个公主回来的。”
沈傲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中闪过几丝阴郁。
夺妻之恨,以及那些肉体上所承受的痛苦,都让沈傲无法不殃及到昌平公主的身上。
两个月后,一行人来到了岭南,昌平公主长呼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来了,再苦也不会是像在流放路上那样苦吧?
沈傲身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他来到这里的当晚,便想同昌平公主圆房。
结果他发现,他不行了。
不论如何,他都不行了。
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养伤,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可这种情况也太反常了。
沈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景仁宫那里被逼着用的那一顿饭。
顾莞宁让他过去,耀武扬威,甚至折磨他都是很正常的。
可偏偏她让人强喂他们吃饭。
因着这一路沈傲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故而沈傲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如今想来,那不是毒药,但许不成就是让他不行的药。
这定然不是顾莞宁一个人的主意,八成是皇上授意的。
也因此皇上才会如此毫不担忧的让昌平公主跟着他走。
因为他不行了,所以昌平公主会毫发无损,不会有孩子。
世上怎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是他小瞧了帝王心术,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昌平公主,就拿捏住了皇上。
沈傲竟有些想笑,笑着笑着,他的面庞忽的扭曲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玩弄他?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这样,被戏耍。
二人原本亲昵着,昌平公主忽然就看到沈傲忽然的不动了,一抬眼,沈傲面容扭曲,昌平公主被吓了一大跳。
“沈郎,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有些累了,睡吧。”沈傲不去看昌平公主的眼睛,兀自背过身去。
公主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只是有些心疼沈傲。
沈傲原本伤才好,到了岭南之后,没有片刻空闲,便被拉去做了苦力,每天回家不超过三个时辰。
沈傲是读书人,他从前也没受过这样的苦,最初的时候也是经常得病的。
这一日昌平公主特意早起,给沈傲亲手熬了一碗米粥,沈傲看了看那黑沉沉的米粥,尝都没尝,直接掀翻在地。
从前对昌平公主客客气气的,是因沈傲还能看到前路,还有希望。
如今沈傲看不到希望了,私心里便想着,毁灭吧,都毁灭吧。
只是想想他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他被发配岭南,而顾莞宁却能成为皇后。
真要毁灭,他也要拉着顾莞宁一起毁灭。
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
沈傲的一张脸越发扭曲,眼中都是恨意。
“沈郎,”昌平公主懵了,“你可是手抖。”
沈傲恹恹的看向昌平公主,“不是。”
“那你为何......”
“你有尝尝你做的饭吗,只怕狗都不会吃。”
昌平公主被沈傲这过于直接的话给说的格外受伤,“沈郎,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从前从未做过饭,也是刚刚才跟母亲学的。”
“你不知道我方才还被烫到了手,你便是不喜欢也不至于直接掀翻在地吧。”
沈傲嗤笑一声,“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无用。”
昌平公主诧异的看向沈傲,只觉得沈傲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是不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想到沈傲从前的体贴,昌平公主还在替沈傲寻着理由。
沈傲有些烦躁,“没什么,就是忽然不想看到你。”
昌平公主一脸受伤。
“你什么都不会,你真的是公主吗,公主有你这样笨的吗?”
“你一点都比不上宁宁。”
“你也就一个公主身份要比宁宁好,可现在你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
“哭哭啼啼的,瞧着真烦人。”
或许只有恶语相向,看着这个蠢笨的公主在自己面前哭成一团,才能让他内心里的愤懑不平减少一些。
沈傲的心中叫嚣着毁灭吧,都毁灭吧。
昌平公主道:“沈傲,你今日吃错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怎么能说我不如顾莞宁。”
“我不理你了。”
昌平公主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沈老夫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你今日这是怎的了,你不是要娘和你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吗,你怎么也这样对昌平公主。”
“若是万一她真的恼了,要走了,那到时候我们就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
“现在还有希望吗?”沈傲一张脸埋在阴影中,声音格外发冷。
沈老夫人道:“如何就没有希望了,只要昌平公主有了孩子,那公主就彻底是我们家的人了,皇上便是看在这个外孙的面子上,也会让我们回去。”
“等等,娘,你刚刚说什么。”
沈老夫人愣了一下,最终道:“我是说即便皇上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
“不是这句,是上上句。”
“我知道这局要怎么解了。”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昌平公主毫发无损,后悔了之后依旧可以回到京城再择良配?”
“他们做梦!”
他是不行了,可这里还有行的男人。
公主同他一同被流放的事情,自然也只有当地的几个官员知道,多的是不知道的男人。
沈傲忽然狂笑起来。
皇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办法吧。
沈傲将昌平公主又给哄了回来,他去修城墙的时候,便同其中一个人给说好了,让他借种给他。
对方不知道昌平公主的身份,沈傲主动相邀,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傲又同那个人说:“只这事得瞒着贱内,这样好了,你跟着我一同回去,到了晚上,你就在外头等着,我敲三下墙,你便出来。”
那人应了声。
晚间的时候,沈傲便将那个男人领回了家。
男人生的有些丑,浑身脏兮兮的,听沈傲说他是个鳏夫,家里也没人做饭,因对方白日里的时候帮了他,故而他才将人给领回来。
昌平公主有些嫌弃,再加上上一回沈傲对昌平公主恶语相向的事情,昌平心中还有着气,并没说一句话,只回到了房中。
沈傲过去的时候,昌平公主还与他置气着。
沈傲将公主好生哄了一通,便熄了烛火。
未过几时,那个男人便过来了。
昌平公主只觉得男人有些粗鲁,手上的茧子似乎还更厚了些。
因着沈傲日日在干重活,故而昌平公主也没有多想。
男人没见过昌平公主这样美的女人,哪怕经历了这三个月的赶路,昌平公主的肌肤在男人看来,也是细腻的,远远胜过他亡妻数倍的。
男人爱不释手,甚至不想离去。
沈傲蹲在门外,听着昌平公主这一声声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脸色阴沉道了声“这个贱人”。
这事沈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沈老夫人很是不甘心。
“除了这个,就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娘,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他们将儿子给毁了,毁了啊。”
沈傲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再有子嗣了,
蓦的,沈老夫人想到了先前顾莞宁生的那两个。
虽然那之后的时候,顾莞宁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沈家,但因为顾莞宁在赵家门前闹的那一出,又因为那时沈老夫人还心心念念公主做她的儿媳,故而即便孩子就和她一墙之隔,她也没看那两个孩子一眼。
如今想到往后沈傲再不能有孩子,沈老夫人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动那些歪心思,不然的话,沈傲如今还在京中做官,她孙儿孙女绕膝,说不定顾莞宁都怀了二胎。
他们也不会被流放。
都怪昌平公主。
听着昌平公主那叫声,沈老夫人目光越发暗沉。
半夜里的时候,沈老夫人一把将昌平公主给从房中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