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梅园在宫里就是个谁都能来的小花园,但是五公主设宴款待的都是各府的千金,正常情况下太子即便是路过也会特意避开,更别说还带着袁子望一起过来。
五公主觉得有些奇怪,便上前询问:“皇兄怎么来了?”
太子冷哼一声:“本宫不来还不知道现在都城里的贵女,已经如此无法无天!”
来赴宴的贵女们在听到太子声音的那一刻就全都跪下行礼了,尤其是那几个跟祝长安作对的,正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那几个贵女的行为是有些不端,但即使不端也不至于惊动太子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太子既然出面了,那就说明他是特地出来给祝长安撑腰的。
五公主向后让开一步,直接让太子接管了此事。
太子上前几步,停在说祝长安是傻子的那个贵女面前:“你,父亲是谁?”
那贵女颤抖着抬起头,已然没了先前嚣张的气势:“臣女,臣女父亲是吏部侍郎房北……”
“吏部的?”太子眉一挑,转头看向袁子望:“看来你部下家风有失啊!”
袁子望闻言,向太子作了个揖:“臣定会转达房北,让他严加管教。”
房贵女闻言顿时全身发软,差点倒在地上。
她只是替人出头,想挫挫祝长安的锐气,可没想过会牵连父亲啊!
另外几个贵女见此情形,也都是两眼一黑,有个贵女甚至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太子见那几个贵女方才还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这么快就被吓成了软骨头,再开口时也忍不住带上几分轻蔑:“刚才不是很嘚瑟吗?怎么不说了了?一个个都哑巴了?”
那几个贵女自然是不敢接话,头都快到垂到地里去。
有一个武将家出身的贵女胆子大些,这时候仍旧嗫嗫喏喏地道:“我们只是替那些被打的贵女抱不平……”
“德如县主打人是因为那些人公然诋毁定远侯府和德如县主!这是父皇亲口下的定论!”太子看着那贵女,眼眸微微眯起:“你们是在质疑父皇吗?”
“臣女不敢!”太子搬出皇帝,那贵女被吓得冷汗直冒,自然不可能再嘴硬。
太子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追问道:“既然要打抱不平,那为什么不去找父皇论理呢?难道说你们‘正义’与否,是依照权力大小来判定的吗?”
“臣女不敢,还请殿下恕罪!”那贵女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想借着祝长安失忆来找茬,太子居然会掺和进来。
现在她哪还想得起自己是来找祝长安“评理”,满脑子都是怎么保命以及不牵扯还在朝为官的长辈!
虽然那贵女一口一个不敢、恕罪,看上去十分懊悔的样子,但太子稳坐东宫多年,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真情和假意。
按理说到这一步太子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但想到身旁这人的请求,太子还是又多说了几句。
“祝长安是父皇亲封的二品德如县主,且不说她不是傻子,即便她真是个傻子,也不是你们能够随意置喙的!”太子俯视着这些贵女,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十分明显:“便是她没有这个县主的头衔,她的母亲是惠文郡主,父亲是大周功臣,想要通过踩低她来捧高自己,得先去问问父皇同不同意!”
那几个贵女当初只想着祝长安都傻了,即便轻视她也不会出什么事,却忘了她大小也是个皇亲国戚,和她们这些普通贵女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是没被抓到还好,没想到现在不仅被抓到了,还是被太子给抓到的!
皇权之下,你我都是蝼蚁!
那几个贵女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哭丧个脸谢恩:“臣女知错,多谢殿下!”
太子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想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招呼袁子望走。
袁子望除了之前提到吏部侍郎时说了句话,之后就一直安静地站在太子身后。现在太子要走,袁子望却开口了:殿下稍等片刻。
太子看了看袁子望,又看了看刚站起来的祝长安,心下了然。
见太子点了点头,袁子望便示意祝长安借一步说话。
祝长安本不想去,但袁子望是太子亲信,太子又刚帮了她,祝长安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袁子望走了。
好在袁子望没有领着她走很远,甚至都没走出梅园,只是一个空地罢了。
“你最近还好吗?”刚到地方,袁子望便迫不及待地关心。
祝长安在侯府里千娇万宠地养着,自然不会不好。
虽然不知道袁子望怎么会这么问,但祝长安还是点了点头:“我很好。”
祝长安干巴巴地答完,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袁子望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有些事我还是得跟你解释一下。”
祝长安没接话,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袁子望在心里把要说的话捋了一遍,便干脆一次性全说了:“我那日逃婚的确是因为听到了流民乱了,担心谢怀雁出事才走的,但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情!”
“谢怀雁的夫君宁信你是知道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军中十分信服他。而我恰好有件事需要他帮我查,如果那个时候谢怀雁出事了,那宁信肯定没有心思帮我查那件事。”
“我知道我这么说,只会让你觉得莫名其妙,毕竟我现在也是二品的官员,想查什么事自己也可以查。但我是个文官,有些东西只有武官才能查得出来。”
“虽然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在查的是什么事,但那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是我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一件事!”
说完,袁子望有些期待地看着祝长安。
可祝长安听完,只是眨了眨眼睛,满心真诚地祝愿道:“那祝你早日查出结果,实现心愿!”
袁子望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是啊,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来解释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祝长安以为袁子望已经说完了,就转身回了宴席上。
只是被太子闹了这么一出,不管是五公主还是来赴宴的贵女,都没有再继续的心思了。于是祝长安刚刚回来,这宴席便散了。
祝长安回到侯府,先是在房里看了半日的书,又去吉华院陪着郡主用了晚膳,晚上练了一会字,便在茹桂的服侍下睡了。
梨香院的侍女不必守夜,这是祝长安定的规矩,所以茹桂见祝长安睡熟,便离开房间回到了侍女房。
祝长安却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