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角流了下来，她下半身被几个内侍紧紧按着，动弹不得，便只能把上半身朝前弯曲，看着好不滑稽。
赵臻姝那美丽的眼眸之中，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流露出来。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之人，冷漠道：“是啊，这般羞辱你，日后可如何做人呢？”
桂枝心头一喜，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忙道：“求娘娘开恩，奴婢是无辜的啊。”
“你无辜？”赵臻姝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既然你觉着自己再也抬不起头，无法做人，本宫倒是有一个好去路。”赵臻姝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眼中泛着幽冷的光芒。
桂枝察觉不对，欲转身就逃，只是她动弹不得，咬咬牙，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娘娘何意？”
赵臻姝站起来，走到桂枝身边，笑道：“自然是送你去见阎王爷了，既然觉着无法做人，那便去做鬼好了。”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桂枝的耳边，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略带着几分茫然问道：“娘娘，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赵臻姝撇了撇嘴角，没有回话。
晴虹微微上前一步，眸中泛出几分阴狠，道：“桂枝，你做了什么事难道心里不清楚？你难道不知，会有今日的下场？还是说，你以为娘娘会发现不了，任由你在背地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桂枝脸色一白，忽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娘娘原来都知道了！
“娘娘，您是不是早早就知道了？”桂枝瘫在地上，忍不住问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臻姝冷淡道：“这坤宁宫里处处都是本宫的人，你做什么异常的事情，本宫又岂会不知道呢？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长此以往，桂枝，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桂枝啊桂枝，本宫待你不薄，跟你同年的青荷，如今还是二等宫女，可你已经是一等宫女，本宫不知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要你背叛本宫，为惠贵嫔做事。”
赵臻姝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起初，她以为是李景琏安插的人手，可坤宁宫大小事，不说全部，最起码近乎一半的事儿都不会瞒着桂枝。
坤宁宫不去害人，但并不意味着手脚干净，许多时候，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这么久桩桩件件累积下来，陛下却从未对她有任何不满，赵臻姝便猜测，桂枝这枚棋子，怕是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
赵臻姝后面才发现，每每给各宫送赏赐的时候，桂枝便尤为积极，即便不是她当值，也会争取这个机会。
宫女们走动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没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在后宫寸步难行。可偏偏每次桂枝都央求着出宫，每次都要去往承乾宫，长此以往，赵臻姝也不难猜测桂枝背后的人了。
再加上如今惠贵嫔不老实，手脚频发。自她被李景琏幽禁起，桂枝便趁着无人顾及她的时候，屡次传递消息，可谓大胆。
赵臻姝如何还能不知呢？
“娘娘待奴婢的确好，可……可奴婢不是冷心冷肠的人。”桂枝低垂着头，忍住滴落的泪水，道：“奴婢自小被卖入宫里，差点活不下去了，是白菊搭救了奴婢。”
“当年，因为大公主病了，娘娘打发了伺候大公主的宫女。白菊当年便是伺候大公主的宫女。白菊被娘娘赶出宫后，不久便死了。奴婢几经打听，才知道是秦公公做的手脚。”
“白菊姐姐是个好人，娘娘不愿意放过白菊，奴婢不怪娘娘，只是白菊搭救过奴婢，奴婢亦要报恩。”桂枝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恰好惠贵嫔那时候遇见了奴婢，说只要奴婢为她所用，便能够为奴婢了却心中之事。”
“奴婢这才听了惠贵嫔的话。”
桂枝抬起头，惶恐道：“只是随着日子流逝，奴婢已经同样被娘娘的仁厚所感动，不愿意为惠贵嫔做事，可惠贵嫔威胁奴婢，说奴婢若是不为她做内应，便揭发这一切，奴婢不想死。娘娘，奴婢没有办法。”
桂枝泪眼模糊，只是再多的泪水，也激发不起众人的半分怜悯。
“只是奴婢未曾将坤宁宫大事透露出去，不过是提起娘娘的一些日常罢了。”桂枝抬起头，求情道：“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赵臻姝并未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流江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蠢货，你可知娘娘压根就没有让秦公公暗中动手，白菊死了，只怕是有心人为你的设计的一场大戏！”
桂枝刹那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向赵臻姝。
“本宫行事，何须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若真要责罚伺候乐窈的那些宫女，便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坤宁宫，就和现在一样，你同样无法活着走出坤宁宫。”
赵臻姝抬起下巴，她自有她皇后的骄傲！
要处置，便要直截了当，何必明面上放过，暗地里伤人？这种手段，让人看了都觉得贻笑大方，失了皇后的风范。
“就是本宫因着乐窈处死那一批宫人，谁又敢多嘴？”
赵臻姝摇摇头道：“你有你的忠义，可不该背叛本宫。”问到这里，赵臻姝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道：“到底是谁害死的白菊，你不妨去地下问阎王爷吧，晴虹，拖下去吧，弄得安静一些，别惊扰了别人。”
晴虹微微屈身行礼道：“奴婢遵旨。”
“不……不要，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奴婢吧。”
桂枝瞳孔猛地一缩，慌乱之中，朝着赵臻姝伸手抓了过去，只是她连赵臻姝的衣角都没能够触碰到，便被秦德忠堵上了嘴，拖了下去。
等殿内安静了，流江才上前道：“娘娘，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让她一死了之都是善待了。”
“可不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要报恩，也不该作贱咱们坤宁宫。有小节而无大义，真真是看错了。”
瑶巟惋惜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