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气老鬼不屑的嘲讽,弟子们怒火冲天,脸颊因激动而泛起微红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一些人已经运转真气,虎视眈眈盯着三人,只待能止下令动手。
而能止本人半点感觉都没有,本来还有点表情的脸上,在听完之后,彻底变得平淡如水。此时神态,宛如入定高僧。
超脱世俗,淡然物外。
不仅如此,他还兴致冲冲的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悠然坐下,这才仰头问气老鬼道:“阿弥陀佛,贫僧眼拙只认出了无生老母和无极老母,不知道阁下是五弊四戒三缺,还是四魔头?”
气老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能止佛法竟然修到了这等高深地步,都被指着鼻子骂娘都能淡然应之。
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不多犹豫,便坦诚道:“四戒之一,财色酒气末尾。”
“哦,原来是你呀。”能止嘴角微微上翘,盘起腿,佛珠放在腿上。熟悉他的人看到这副姿态,一定能猜到:能止这是要跟人辩论了。
果不其然,能止先是讪笑,继而转为轻视、鄙夷,缓缓开口道:“我们是给朝廷当狗。可那又怎么了?当狗有什么不好?有田有地能养活寺内弟子,能安心潜修佛法,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呀。”
紧接着画风一转,挑眉道:“倒是你们这些人,见不得光的老鼠。想当狗,朝廷都不要啊!”
“你!”气老鬼瞪大双眼,他本就是逞气之人,要不然怎会以四戒里的气做称号。
见他恼怒,能止再添一把火,嘲笑道:“好一个五弊四戒三缺,没你们这一十二人,陆文玉也不会在短短三年间由一个锦衣卫总旗拔擢到锦衣卫指挥同知。你们可真是陆指挥使的福星啊,升官发财,少了你们真不行!”
“放肆!”
“你敢辱我!找死!”
屋顶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气老鬼剑眉倒竖,暴跳如雷,无生老母也还不到哪里去,满是皱褶的脸紧紧拧在一起,厉声呵斥。
能止嘴上不饶人,“嗐”的一声,轻笑道:“别急啊,你们都骂我了,我说几句事实,你们不能生气吧?”
他看向无生老母,“啊?这位是无生老母吧?哈哈哈。哎呀,老僧经常听说魔教十三老母修为通天,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啊?”
无生老母眉头一皱,她清楚,能止这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想扯出话头,穷追猛打!
索性把头撇向一边,缄默不言。
但能止哪里在乎她什么反应,调整坐姿以便让自己更加放松,二话不说直接开骂。
“十三老母,呵,十三条老虫倒是真的!唉,我特别想问问你们:被一个太监追得满世界跑,十三个人死了十一个是什么滋味啊?”
众弟子听完,纷纷捂嘴憋笑。不少弟子看了眼三人,又转头看看能止,反差感太强烈,憋不住笑出声来的大有人在。
反观无生老母,早已脸黑得好似锅底。身上真气升腾,威压逼迫众人,气老鬼同样放出真气,两股真气施压,众弟子头顶如同有一座大山。
见状能止冷哼不已,身上爬满密密麻麻的梵文,手指轻轻抬起,真气笼罩场内,众弟子肩头顿时一轻。
他拂袖站起,嘲讽道:“怎么?不敢去京城找陆文玉和冯公公的麻烦,欺负小辈倒是迫不及待?魔教?呵呵,改名叫懦教吧,胆小懦弱的懦!”
“敢辱我魔教,能止你找死!”三人异口同声,第四股强横真气生起。三人真气所指,皆是院子里的能止。
山穷水尽之时,修行带来的静心、平和,佛法里的容人、能忍,统统被能止丢到脑后。他此时只想痛痛快快骂一通,然后手底下见生死,就是死无全尸,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他将佛珠随手丢下,丝毫不留情面大声怒骂:“魔教?呵,懦教!教主加两个太上长老,居然跟一个刚进入大宗师不久的陆松搏了个同归于尽!靠着圣女陪睡余抱扑才得以喘息几年,哪还用得着辱?朝廷都把你们辱完了!”
三人咬牙切齿,对视一眼后,脚步齐动。不打算再跟能止废话,干脆动手杀了了事。
能止看见几人消失,哈哈大笑,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豪迈。解开身上僧袍,大喝:“烂坨寺弟子何在?”
“弟子在!”
场内应声如雷。能止身上梵文泛起金光,脑后一轮轮佛光尽出,朗声传令:“结释迦伏魔大阵,随我,诛邪!”
“阿弥陀佛!”
弟子们脚步轻盈,位置变化之间大阵已然成型。能止具中间,弟子们体内真气放出,连接能止。
转眼间密密麻麻的梵文浮现在大阵上方,凝聚成一尊庞大的释迦牟尼法相。能止身上梵文消退,融入法相中,厉声大喝:“唵!”
随着能止声音落下,法相似乎通了灵性,眼皮渐渐睁开,两道金光闪耀,金光闪耀之下,三人影踪无所遁形。
“宵小邪祟!放下屠刀,安有一命所存。再造杀孽,必打你等入无间地狱!”
半空中被逼出身形的三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片刻,真气凝聚,各出招式。无极老母铃铛响个不停,手上木杖朝着法相头顶重重戳去;气老鬼披风卷动,漫天黑气化作骷髅头,直直扑向法相肚脐处。
而无生老母身边真气转为火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后隐隐约约浮现出浴火神鸟虚影。神鸟尖锐嘶叫,由空中向下方弟子按下一爪。
地上苦禅寺弟子纷纷入阵,真气输入阵中,法相佛光大盛。双方僵持不下,真气碰撞而产生的爆裂声不断响起,磅礴真气相互消磨,化作劲风吹出。
双方接连交手,招式频出。法相屡次被打得支离破碎,但在苦禅寺弟子助阵之下,几乎瞬间便修补如初。
魔教三人接连出招却久攻不下,反倒被法相佛光反扑,弄得相形见拙,手忙脚乱。三人嘴角都溢出血丝,狼狈不堪,频频后退。
山寺外的林子里,弓手斜倚树干坐着,任由劲风吹乱没绑紧的头发。大弓被他随意挂在腰间,幽幽盯着不断闪耀的金色佛光,轻蔑的低声喃喃:“有这么些废物,魔教能不灭就怪了!”
“幸好,师父他老人家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