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等我再次睁开眼,士兵们正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我抓住机会,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拼命地向树林跑去。
“别让她跑了!快追!”身后传来外敌首领的怒吼,随之而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只能没命地奔跑,荆棘划破了我的脸颊,也刺痛了我的双手,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活下去!
然而,我的希望很快便破灭了。我跑到了悬崖边,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前面是万丈深渊,我无路可逃。
“程瑶,你跑不掉了!”外敌首领带着士兵追了上来,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我惨然一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眷顾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军队从山坡下涌上来,他们个个身披盔甲,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是喻瑾!他来救我了!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很快便被浇灭了。他的人马虽然众多,但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个个都带着伤,而且人数远远不及敌军。
“杀!”喻瑾骑在马上,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冲进了敌军阵营,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
我看见他了,隔着千军万马,他眼中的焦急和绝望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心。我多想回应他,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不要管我,快走!可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只困兽般,在敌军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靠近我。
“王爷!不要管我,快走啊!”喻王爷嘶吼着,拼命地拦住喻瑾,不让他再往前冲,可是喻瑾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的眼里只有我,只有那个站在刑台上,即将被处决的我。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爱的人,要因为我的死,而陷入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的脸上,有恐惧,有麻木,也有幸灾乐祸。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程瑶,一生行善积德,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有父母的疼爱,有姐妹的欢笑,还有……他,那个带给我快乐,也带给我痛苦的男人。
“程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外敌首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放过我的家人,放过大渝百姓。”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换回他们的性命吗?”外敌首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我当然知道,我的命,换不回千千万万条人命,但是……”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麻木的百姓,高声说道,“我相信,邪不压正,总有一天,大渝会战胜你们,将你们赶出我们的家园!”
我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久久不散。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看着我,眼中不再是麻木,而是……希望?
“你给我闭嘴!”外敌首领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我,“来人,行刑!”
刽子手高举起鬼头刀,冰冷的刀锋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烈。
“瑶儿!”
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了人群的喧嚣,直击我的心脏。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他,喻瑾,我的丈夫,我的爱人,他满身鲜血,双眼赤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拼命地朝我奔来。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可是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来。
“王爷!我们中计了!快撤!”喻王爷带着人马赶到,一把拉住喻瑾,焦急地喊道。
喻瑾却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你清醒一点!”喻王爷怒吼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这样冲上去,就能救得了她吗?你只会白白送死!”
喻瑾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喃喃自语道,“瑶儿,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望的样子,我的心,像被刀绞一般,痛不欲生。
“瑾哥哥……”我想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喻王爷苦苦劝道,“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一定能救回王妃的!”
喻瑾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喻王爷身上,又从喻王爷身上,移到我身上,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的那面高高飘扬的敌军旗帜上,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
“瑾儿,你是喻国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希望,你不能倒下!”喻王爷的声音,如同洪钟般,震耳欲聋,“为了喻国的百姓,为了你的王妃,你都要振作起来!”
是啊,我不能倒下!喻瑾,你给我站起来!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伤和绝望,都化作了无尽的恨意,这恨意,不是恨喻瑾,而是恨我自己,恨我无能,恨我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那是喻瑾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也是我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我颤抖着手,将丝帕展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瑾哥哥,若有来生,瑶儿还要嫁给你。”写完这几个字,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王妃,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刽子手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摇摇头,将丝帕紧紧地攥在手心,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刑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那面象征着敌军胜利的旗帜,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这,是上天的眷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