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顺淮河而上,到达了下蔡。下蔡者,古为州来国故邑。
春秋时期鲁哀公二年(前493年),蔡昭侯自新蔡迁此立国,为别蔡故都上蔡、再都新蔡,而改州来邑为下蔡。
刘备李云见此地势不错,且背靠淮河,故于此地扎营,静待曹操大军,发起总攻。
刘备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日拉着李云等人巡视周边民生,慰问孤寡。天色昏暗,才返回营寨。
一日,阳光明媚,刘备又一次领着众人出营,路遇一村落。
房屋残破,茅草屋顶被风吹雨淋的破破烂烂,村人见有一群骑马跨弓持枪拿刀穿甲的兵士往村里走来。
荡起阵阵烟土,全都吓得赶紧跑回了屋内。
关紧了破旧的屋门,又觉得不保险,拿着个木棍顶着,只透过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如果这些甲士是来村里筹粮抢劫的,这些措施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但是看着被堵死的屋门,心里的不安还是能减轻不少。
心里想着万一他们打不破呢,或者他们抢够了,懒得再来打了呢,只有这样那种揪心的疼痛才能稍微缓解。
刘备等人进了村,抬眼望去,屋门紧闭,不见人烟。
唯有年老瘦弱的里长站在风中等待,身旁还有一只只剩下皮包骨的老狗耷拉着脑袋陪着。
李云看着皱纹犹如田地里的沟壑的老里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着,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走。
刘备连忙下马,众人纷纷跟随,快走几步,老里长扶着拐杖弯着腰,艰难的就要往下跪去。
刘备由走变跑,在老里长跪下前,把他搀扶了起来,和蔼的说:
“老人家,你年岁已高,莫要这么多礼数。”
老里长抬起浑浊的双眼瞄了几眼刘备,察觉到与刘备视线对上时,又赶紧低下头,用嘶哑干瘪的声音说:
“将军教训的是,将军教训的是。”
又一次尝试着去跪下。
老里长在他这风雨飘摇的五十多年里,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官吏,嘴上一套,做起事又是一套,这种亏吃过不少。
因此不敢托大,执意要见礼。
刘备手上也是有千斤力的,当年一双手能分开争斗的关张二人,岂是一个身上没有五两重的老人能够蹭脱的。
老里长感觉自己似乎被钳子牢牢焊死了,动弹不得。
刘备又一次和蔼的说:“老人家,备并非哪些不事农桑稼穑之人,也并非哪些不顾民生的豪强恶吏。”
李云让人取来马扎,刘备领着老人坐下后,甲士随从围成一圈。
躲于屋内的人眼睛不眨的往外看,如热锅蚂蚁般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无奈距离太远,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还有的把耳朵贴到门上,时刻想知道对于自己等人的审判。
老里长终于感觉到了刘备等人的诚意。
这么多甲士而且刘备等人也是人人携带武器。
如果想要欺辱他这个老人,根本无须如此麻烦,静下心说:
“老朽赵满仓,此地是赵家村,因我年岁最高,且辈分最高,做了这村的里长,负责与官府打交道。”
刘备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牛皮水囊,狠狠炫了几口,抹了一把嘴,说道:
“我看这周围田地还算肥沃,为啥都在荒着,没人出来耕种?”
赵满仓布满皱眉的脸闻言皱的更狠了,一声叹息,说:
“将军,不是小的们不种,是我们连种地的种子都找不齐啊。”
李云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没有种子?”
赵满仓双手抱着拐杖,拐杖杵到地上,苦着脸说:“是啊,种子只够少部分地!”
刘备脸色阴沉,语气陡然变冷:“是都被征收走了吗?”
老人察觉到刘备语气中的怒气,迟疑了起来,低眉顺目。
李云见气氛沉重的要滴出冰来,于是挑着眉说:
“依云看来,肯定都被袁术征收了!
老丈,莫怕,我家将军并非对你动怒,你有何难处,尽可以提!
我家将军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肯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你的。”
刘备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严厉了许多,调整了状态,笑着说:
“老丈,可有我等可以帮助的?”
老人沉默了许久,瞄了几眼眼前的几人!
衣服华贵、面带笑容,和蔼可亲,没有往日催收官吏的严酷和兵痞的狠厉,吞吞吐吐的说:
“不知,不知能否借一点点……粮食?”
声音越来越小,刘备李云身子前倾,想要听清楚说的什么!
赵云耳朵抖了抖,见刘备李云好像没听清,就抱拳说道:“主公、军师,老人家说的是借粮。”
刘备笑着说:“小事尔,不知老丈需要多少?”
老人浑浊的双眼明亮了起来,连往日喧嚣的风都轻柔起来,握着拐杖就要站起来,被刘备轻轻又按了下去!
刘备又一次问道:“要多少粮食?”
老人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扭身身体往屋里叫:“狗娃,狗娃,出来!”
又小心翼翼的说:“将军,老朽实在不知,我儿子知道,我让他给将军讲。”
刘备往前方望去,一个低着头青年,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噗通”一声,原地摔了一跤,扬了一阵土,呛得众人都咳嗽了起来!
老人恨其不争,也怕惹得刘备等人不快,赶紧请罪解释:
“犬子没见过大世面,冒犯了将军,请将军原谅则个。”
李云见青年满脸通红的爬了起来,手无处摆放似的捏在一起,笑着说:“无妨,无妨。”
指着青年问道:“你算算需要多少粮食?”
青年,即狗娃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慌张的心情,说:
“将军,大概需要三万斤粮食。”
鲁肃看了一眼刘备,见刘备对此有点迷茫,于是说道:“主公,大概三百斛左右。”
刘备恍然大悟,李云无奈拍了拍额头,真是先主不甚乐读书啊,渣渣啊。
刘备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的说:“我给你们提供五百斛,怎么样?”
里长这次也不抖了,起身拉着狗娃跪下给刘备磕了几个头!
这一次刘备坦然接受,毕竟孔老夫子也说过,要接受别人的感谢!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
刘备派了个甲士回去取粮,又问道:“老丈,这周边村子是不是都有这个问题,如果有的话,能帮忙联系一下不?”
里长点点头,让狗娃把村子里的人叫了出来,然后又派人去联系周边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见运来的粮食都沸腾了,集体跪下拜谢刘备等人!
持续了几天,刘备一共出了一万斛粮食,接济救援了周边不少的村子,整个下蔡地区,荒废的田地里,充满了忙碌的身影!
刘备感叹道:“希望今年他们能够有个好收成。”
鲁肃佩服的说:“如主公这般替他们考虑的人,几乎没有,主公真仁德啊!”
刘备的仁德爱民飘荡在九江的大街小巷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