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林的妻子于凤，将今天收来的楼盘宣传册铺在床上。
“两百万看着多，其实也买不了多大的房子。郊区的最少也要三百多万，市中心的就更别提了，动不动就上千。”
何东林取过翻了翻。
五个楼盘在市郊，剩下两个在三四环之间。
于凤想了想，“实在不行，咱们把这两百万全用来付首付吧，剩下的……”
“你儿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他拿什么还贷，一张嘴吗？”
何东林烦闷的点了支烟。
半晌，他开口：“找鲁森要，我们帮他儿子瞒下那么大的事，别说是区区千万，就是问他要一套别墅也不为过。”
“可上次打钱的时候，他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二十年过去了，鲁家认为风头彻底过去，不会有人再提起那个案子。
自然不愿意继续养着何家人。
尤其是何家的那个报应儿子。
鲁森除了要给封口费，还要给何涛那个小瘪三提供工作。
起初是安排在朋友公司当保安。
没几天，就因为拦客户车不肯放行，被人狠狠投诉了。
何涛根本不听批评，反而因为听不惯领导的家训，把人打了一顿。
第二份工作是去鲁森另一个朋友公司当后勤维修。
成天除了睡大觉就是玩游戏，一扣工资就嚷嚷着自己是鲁总介绍来的。
有次鲁森去朋友公司谈事，谈完后顺道去看看何涛。
恰好就碰到何涛和同事吹牛逼，说自己家有多少多少钱，还说自家有林园超市的股份。
鲁森没有当场进去，而是在下班后给何涛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家里吃饭。
然后又致电朋友，让他通知财务给何涛结工资，明天之后就不去了。
朋友早就看不惯何涛了，求之不得。
那天晚上，何涛翘着二郎腿坐在鲁森家里，一副比主人更像主人的散漫模样。
鲁森通知他第二份工作黄了。
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要么就回村子里去。
何涛没有道歉和求饶，而是凶神恶煞的站起来，指着鲁森的鼻子骂。
还扬言如果不给他找一份轻松，又来钱快的活儿，就把鲁启汉杀人的事说出去。
鲁森气得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可家里最致命的把柄在别人手里，他也无可奈何。如果惹急了何涛这个疯子，很可能会产生更大的麻烦。
迅速调整好情绪后，鲁森承诺，让何涛到自己办公的一分店上班。
每个月五千块工资开着，保险额外交，何涛什么也不用做。
顶多是狐假虎威的跟着视察一下。
这种滋润的日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好好珍惜，摆烂到退休。
可何涛是个道德感低下的神经病。
半个月前，他因为对女员工动手动脚，被抓到了派出所。
他拘留的这几天里，鲁森跟何东林达成了新的共识，让何涛无限期带薪休假。
何涛回来的这段时间，每天去镇上招猫逗狗，要不就是打牌。
不过几天功夫，就把上个月的工资输光了。
这样一个好逸恶劳的人，指望他自己赚钱还房贷？
不可能。
“鲁家摆明了不想再管我们，你还能把刀架在鲁森脖子上，逼他不成？”于凤蹙眉。
中间这几百上千万的资金，就是把他们两口子称斤两卖了也不够。
何东林掐掉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狠狠碾过。
“我只需要随便暗示几句，他就会乖乖把钱打给我们。”
何东林是个急性子。
说打就打。
鲁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饭局上。
上午有合作方来公司谈上货事宜，谈完后必定是要喝几杯的。
他看了眼震动的手机，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公司来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起身出门的瞬间，鲁森的脸色就变了。
卫生间有人进出，不方便，他推开安全通道大门走了进去。
手机太久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下一秒，再次响起。
鲁森接通后没说话，沉着脸盯着地面。
何东林清了清嗓子，笑着喊道：“森哥，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之前何涛那小子给你找了那么多的麻烦，我还没正式向你道过歉。”
“事都过去了，还来说这些做什么。”鲁森知道他肯定有事，等着对方自己主动说出口。
“有些事能过去，但有些事情不能。”何东林意有所指。
他顿了两秒，不再绕弯子，“森哥，何涛也老大不小了，到了个该成家的年纪，可成家之前，总得有个房吧。”
鲁森那双和鲁启汉如出一辙的三白眼，阴沉沉的。
好似下一秒就要拿刀砍人。
“森哥。”何东林豪无所觉，“A市的房子什么价格你也知道，我们实在买不起，只能来求你了。”
“原来是你在求我？我怎么听着像在威胁。”
鲁森的手用力抓住楼梯护栏，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我哪里敢，你可是比我亲哥还亲。”何东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你。”
早该知道，何家是喂不饱的狗。
鲁森：“这样吧，你们先付首付，之后的月供我来还。”
这不就是在开空头支票吗。
何东林没上当，“森哥，我想全款买。市中心的咱们买不起，先凑合买个三、四环，新房每平米大概七万块。”
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就是七百万。
这是真敢想。
鲁森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说：“你想要多少？”
“八百万，之后你不用再给我家一分钱。”
何东林算了个账。
用五百多万买个小点的，剩下一百万多万加上之前的两百万，以及家里的存款，足够儿子安安稳稳过下半生了。
前提是何涛愿意安分守己，不乱开销。
“我没有那么多。”鲁森气笑了，“我最近资金紧缺，几家超市的房租还没交，还有工人的工资……”
“森哥，就别跟我玩儿这一套了吧。小涛在你公司上班的时候，已经摸清了你的资金流水。”
几家超市的每日营收有几十万，不可能没钱。
鲁森转身一脚踹在墙上。
恨不得把何涛给杀了。
难怪在超市上班那段时间，他挨个办公室闲逛，原来是在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