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季澜沉沉点头。
握着咖啡杯的手不住的摩挲着,迫切的想知道季显这几年的近况:“你呢?过的还好吗?”
过的还好吗?这话,问出来很讽刺,他望着季澜,目光中的难言和无奈轮番而过。
一个支离破碎的人谈好?
如何好?
该从何说起这份好?是从在局子里的父亲说起,还是从精神病院的母亲说起?
还是从自己这五年在外面躲着被人追杀开始说起?
季明宗并没放过他。
季家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即便他没参与过任何伤害季澜的事情,但他也未曾想过放他一条生路。
这样一个手段通天的上位者,并未给他丝毫多余的选择。
“不好。”
季显喝了口咖啡,无奈笑出声:“你回京港,我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期间找过你许多次,但每每接近你时总被人阻止,三叔手段狠厉,也从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万分之一的差错性,这些日子,我在三叔的追踪下东逃西躲好不容易等他连续出差多日才钻了这个空子。”
季澜心里一惊,她想起季明宗对季显的那番评价。
他像个旁观者将事情摆在台面上,客观的分析季显此时的心性和黑化的可能。
莫非这一切,都是他掌控之内的事情?
他明知季显在找自己,却还处处阻拦甚至是做出了更过分的事情?
为何?
“澜澜,我想让你帮帮我。”
季显斟酌良久才说出这番话,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曾经真心实意护过的姑娘,也设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身为男人,他想当强者,想为季澜遮风挡雨。
这是真心,也是本性。
可如今,位置互换。
一句恳求的话让他近乎直不起头来。
“你想让我将她从精神病院放出来?”季澜知道他的来意,从那本日记本开始就知道了。
“恩,我带她走,绝对不让她打扰你的生活。”
邓宜情况很糟糕。
再不带她走,他担心活不了几年。
尽管邓宜不是什么好人,但生他养他,恩情摆在这里。
他不能不管。
“我..........争取。”
季澜不敢保证,季明宗对季家人的事情松口的几率不大。
甚至是到了死磕的地步。
“你现在住哪里?”季澜问:“有钱吗?”
她说着打开包想掏钱包被季显越过桌子一把摁住:“有钱。”
“哥!”这声有钱让季澜眼眶一红。
“澜澜,”季显语气微颤,望着季澜白皙精致的面庞和一头微卷的长发,低沉无奈开口:“给我留点尊严。”
她过的很好,即便没有季明宗,南洋安家也不会让她过的太差。
相比于季家,如今的季澜已经成了他们不可攀越的高度。
“解决不了温饱要尊严又有什么用?说起尊严,我早就没了,”季澜打开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都抽出来递给他,还给了他一张没有密码的储蓄卡。
十几岁和现如今,二人互换了位置。
年少时,她每月的生活费堪堪够温饱,要是当月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兴许还会饿一两天肚子。
一开始,季显不知道,以为二人零用钱和生活费都是一样的,从没放在心上。
直至后来,得知大有差别。
他就包揽了她的所有生活用品,连每个月的那几天姨妈巾都会给她买好,再给她塞钱。
时不时的带她出去加餐。
她在某种程度上活在她的庇护下。
人生中第一次来例假,是季显发现的,在她手足无措时请家里阿姨告诉她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让她站在性本恶的角度去揣测季显,她实在做不到。
实在是做不到。
手机铃声响起时,季澜看了眼来电显示。
刚想接,被季显摁住手腕:“我走了你再接。”
“季明宗在你身旁安排了人,你这会儿脱离了他们视线,三叔肯定已经知道了。”
“还会见面吗?”
“会的,”季显肯定开口:“澜澜................”
“那边我会放在心上,”不看邓宜的面子也得看季显的面子。
人走,季澜让人收走眼前多余的咖啡杯。
才接起季明宗的电话。
那侧,季明宗正从包厢里离开,饭桌上有人做东请客,虽说没有饮酒,但人多吵杂,你来我往之间难免会夹着烟酒过去。
不喝也免不了沾染。
保镖电话过来说人没跟上,季明宗电话拨过去,擂鼓似的心脏在超负荷工作着,五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
让他心跳加速。
正当他在脑海中思考着可能性时,电话被挂断。
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几分,但没完全落地。
挂电话,证明电话在自己手中,是安全的。
至于为何会挂断?
季明宗神色低沉,在心里做着排除法。
惹她不高兴了?
不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们拥吻道别,温情满满。
小家伙让她烦了?
不不不,他出门时叮嘱安秦将孩子带走,给她自由的空间。
那是为何?为何挂他电话?
季澜不知道,自己的这通电话挂断之后,季先生内心是如何挣扎的。
百转千回中寻求一点点蛛丝马迹,好慰藉自己这颗颤抖不安的心。
酒桌上有人去了趟卫生间,再进来时,见季董浑身气场低沉靠在包厢门口,吓了一跳,打了声招呼刚想进去,被人拦住去路,要走了一包烟。
男人低头点烟的间隙。
电话响起。
不待季澜开口,他拔下唇边的烟:“在哪儿?”
“咖啡馆喝咖啡。”
季先生深呼了口气,吐出烟雾:“一个人?”
“恩!”季澜坐在香樟树下托着腮帮子回应:“思考点事情。”
“开视频!”
男人夹着烟走远了些,挂了电话,一段视频过去。
接起时,季澜摄像头并未最先对准自己,而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才调转方向。
“环境是不是很好?”
“还不错,”大抵是季澜情绪尚好,给了他些许安全感,这人脸色变好了许多。
“咖啡好喝吗?”
这声询问出来,老板正好端着咖啡给隔壁桌的客人,季澜语气顿了半秒。
才徐徐点头:“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