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和孙佳悦进来的时候，校长柳志毅和9班班主任李东民就分别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
柳志毅面向门口，李东民面向窗户。
“柳校长好，李老师好。”
刘玉和孙佳悦齐声向两位师长问好道。
“你们来了，来，沙发上坐。”
柳志毅抬手指了指靠墙的三人沙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刘玉闪了一眼大沙发，没有去坐，而是满脸恭敬地说道：
“柳校长有什么吩咐，学生还是站着听比较好。”
“让你坐你就坐，哪儿那么多废话！”
嗯哼？
这，这是几个意思？
刘玉入学一年以来，虽然见过校长多次，而物理距离最近的两次，一次是因为娄子恒的事被叫来见校长，另一次是作为优秀学生接受校长亲自颁奖。
两次都没正面说过话。
此外便连正面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谈话交流了。
试想你一普通学生，又不是校长家亲戚，有事没事就去找校长聊天？
刘玉自认还没有那么大排场。
可这真正意义上校长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透着满满的熟悉感，甚至是宠溺、嗔怪，好像在说，在我面前少跟我装！
可是，柳校长，您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您装了？
在课堂上是老师站着讲，学生坐着听。
来您办公室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老师坐着讲，学生站着听吗？
难道是我错了？
“怎么，还要我端茶请你坐下？”
“呃不不不，校长言重了，这就坐，这就坐。”刘玉急忙应道。
然后孙佳悦在前，刘玉在后，绕过李东民坐的沙发，在三人沙发坐下来，中间空了一个位置。
看着孙佳悦神情款款动作乖巧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的三分之一处，柳志毅不由得对这个女学生产生了好奇：
“你是受过专业礼仪训练吗？”
“是的，校长，我父母开着一家模特公司，我从小耳濡目染的就学了点儿皮毛。”
“刚才怎么刘玉不坐你也不坐？”
“我听班长的。”
“噗嗤——”旁边的李东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小民你笑什么？”
小民？这里边信息量有点儿大。
作为同事，一般人都会被比自己位高者或年长者在姓前面加个“小”字。
比如，刘玉就见过10班班主任老教师薛海琴称呼李东民为小李。
其他关系不错年龄又差不多的同事则直呼东民。
关系远一点儿的就称呼李东民全名或李老师了。
这“小民”，应该是李东民的小名吧？
这样称呼李东民，柳校长似乎应该是李东民的长辈才对。
“没有，就是鼻子莫名其妙有些痒痒。”
李东民一边说着，还一边曲起食指在鼻子上来回蹭了蹭。
柳志毅一副懒得跟你计较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好了，人都来了，你把情况跟你两个得意门生说说吧。”
终于要揭开庐山真面目了。
看着两人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叫他们来的缘由，李东民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听说了？”
李东民不知道的是，刘玉只是想到了这次叫他们来根本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泰然处之。
孙佳悦则是无原则地相信，反正前面有刘玉顶着，根本不需要自己有所行动。
单纯就是前面有刘玉顶着的意思，想歪了的去面壁思过一学年。
孙佳悦回道：“没有啊，我们什么也没听说。就是娄主任通知我们来见柳校长，是和迎新晚会节目有关的事情，而且李老师您已经来了。”
“嗯，这个事呢的确跟咱们迎新晚会的节目有关，但又不是咱们迎新晚会节目的事。”
有点儿拗口。
“说这个事之前呢，有个情况有必要首先让你们知道。
那就是，柳校长是我的亲舅舅。
而最近一次月考全年级排名第四的10班的柳青青，就是柳校长的亲女儿。”
第一刘玉，第二康凯，第三张可，第四柳青青，第五孙佳悦。
刘玉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就解释通柳校长为什么叫李东民为“小民”了。
甚至李东民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明德中学也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释。
孙佳悦是9班文委，柳青青是10班文委，两人还曾是同一钢琴老师的学生，但也不知道对方竟然是柳校长的女儿。
“这个事你们知道就好了，下面言归正传。
市教育局组织全市教育系统将在元旦，也就是后天，举办一台迎新文艺晚会，届时市电视台、市教育电视台将会实况直播。
这其中一个节目是钢琴独奏，柳青青将在晚会上演奏《我的祖国》。
柳青青从小学习钢琴，去年已经通过了沪上音协9级钢琴考试，是从十多名选手中脱颖而出入选的。
这台晚会已经准备了有一个多月了，最近一周进行了多次彩排。”
此时，孙佳悦心想：我就算是过了沪上音协10级钢琴考试了，也没有机会成为那十多名选手之一。看来要想“脱颖而出”，首先你得“穿颖而入”啊。
刘玉看着李东民微微点点头，听对方继续往下说：
“就在昨天，柳青青在彩排结束打车回家开门下车的时候，被一辆疾驶而来的电动车撞倒，造成了右小腿和左前臂骨折。右小腿是车轮撞的，左前臂是摔倒在马路牙子上磕的。”
挖草！
挖了个大草！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丝丝诡异。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会不会是没有竞争过柳青青的其他选手及其家长对这事忿忿不平，因而故意伤人？
不是刘玉阴谋论，实在是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几率不要太大了。
“没有。撞人的是个送外卖的小哥，经过核查，他确实接了一单外卖在赶时间。
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就已经撞上了青青，根本没有采取任何制动措施，所以青青受伤比较严重。
外卖小哥也没跑，马上就叫了120把青青送到了医院。当然他也很清楚，要是跑了性质就变了。
不过，至少一点可以肯定，他并不是受人指使的。”
刘玉暗暗摇头，这要真的不是受人指使的就怪了。
世上所有巧合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操纵。
而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那李老师找我们来……”
“以青青的受伤程度，估计要休养几个月了，更别说上节目了。
那么问题来了，晚会的节目单已经确定，并且已经彩排了多次，要是把这个节目撤掉，原本的节目连贯性甚至整台节目的整体效果都可能受到影响。”
刘玉再次点点头，等着李东民的下文，最实质问题应该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