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黑轮日公国的战争,就像在拆除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2008年6月16日,经过改进的高轨道卫星发射,这一次,卫星将穿过赤道上的等离子墙,前往南半球巡查。
但南半球荧光的巨幕在摄像头中缓缓升起,九州科研人员的咽喉便被那怪异而壮丽的美景扼住,它美得令人窒息...
南半球上分布着荧光的白色海洋,似乎是某种地表级生物的肌肤,随着它的呼吸泛出有节奏的,行星级的潮涌,这些白色的荧光物质几乎遍布整个南半球,并且还有大量荧光植被分布在白色海洋上,就像一块块颜色各异的宝石粉末。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原南美洲海岸的部分,笼罩着一片巨大的黑色云团,面积至少1000万平方公里,就像这颗星球上一块病变的黑斑,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产生的。
当卫星穿过黑斑上空时,检测到大量被抛到太空的辐射物质,并且在黑色云团中也含有大量辐射物质,在黑色云团周围,广泛分布于南半球地堡的白色物质在黑色云团周围逐渐减少,似乎也在恐惧着黑色云团。
目前,没有人能对黑色云团的形成做出确切解释,它们很像核弹爆炸后,大量抛射到大气层中产生的核尘埃云团,但从古至今,从北半球越过等离子墙到达南半球的人仅以个位数计算,更不要说将核弹在南半球运输并引爆。
九州首长首先强调对黑轮日公国的情报战,试图找到黑轮日公国核武库中能将核弹投放至南半球的武器。
2008年6月17日,九州指挥部。
一名年轻的战士打开地堡的门,将一沓文件放在首长的办公桌上。
“首长,我们已经截获并破译黑轮日公国的一些有关于导弹发射信息的文件,经测量,等离子幕墙最低处高度为400公里,哈尔曼联盟导弹最高飞行高度为240公里,黑轮日公国导弹最高飞行高度为320公里,目前没有能越过等离子幕墙的导弹。”
“这些都只是片面的纸面数据。”首长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黑轮日公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把全世界炸掉,他们秘密武器的消息,不可能仅凭一封被截获的电子文件所能了解,另外,我们还需要即使构建对北美合众国的情报网络。”
“明白。”
“另外,小同志,对南半球黑色云团的事情,有没有结果了?”
“目前支持率最高的说法是,南半球火山喷发,将大量深藏于地下的辐射性物质抛向大气层,但目前的消息还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其余猜测将打印成文件发送。”
2008年6月18号,南半球上空,卫星掠过一处小行星带。
万千黯淡的岩石徘徊于天空,似乎是沉默的墓碑,而九州卫星则从中穿过,似乎是一粒敏捷的银色流星。
在小行星中,一座金属巨塔横亘在碎石的坟墓群中,破碎的白色表面中溢出无数金属零件,破碎的太阳能板像一堆破碎的蓝宝石般散在周围。
卫星与金属巨塔的相对速度极快,但卫星的高速摄像机依旧拍摄到金属巨塔的全貌,而在金属巨塔破碎的表面上,一个色块矩阵便烙印在照片中。
一个从上到下分别由白,蓝,红组成的三色色块矩阵...
...
同日,西伯利亚。
广袤的雪原上,零星散布着黑色的枯树,就像在白色尸体上生满干枯的黑色触手。
在近日,由于战争的停歇,九州士兵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有动物幸存,其中大多数以熊为主,熊常年生活在核尘埃下,已经进化出辐射抗性,就像切尔诺贝利冷却池中的巨型鲶鱼一样,他们的冬眠习性可以让他们以低消耗的方式度过很长时间,他们厚实的皮毛也起到隔绝核尘埃的作用,因此,熊几乎是西伯利亚现在最常见的动物之一。
但在一些雪林中,有些夜间外出的士兵时常见到被血腥刨开胸腔,取走内脏的熊尸体,以及一些被啃断的树木,起初双方认为是狩猎导致的,于是基层军官与群众达成约定,为战后生态环境恢复,不得猎杀野生动物,而九州将向红色联盟以及国土救赎联盟提供肉食支援以弥补。
但西伯利亚寒冷的夜中,怪异的事情愈来愈多,有些红色联盟士兵时常在旷野中见到一些飘忽的荧光星点,用热成像侦查时,红色联盟士兵发现那是一种极为高大的生物,有两对犄角,七对足以及一个发光的头盖骨,一些曾经阅读过斐列《南半球》的人认出那是苔原鹿,属于南半球的生物。
探照灯投下的巨大光湖使得雪幕更加惨白,红色联盟的堡垒与坦克泛着冷峻的光辉,似乎是雪地中的黑色山岩。
红色联盟上将连米科列夫前来视察一座基地,在这座基地中,探照灯与热成像几乎全天开启,只为防止一些渗入国土的南半球生物对平民造成伤害。
连米科列夫站上一座哨塔,他沧桑的容颜隐藏在棉花与羽绒中,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上将同志,那就是我们最近发现的苔原鹿,他们的繁殖速度很快,而且怎么也杀不干净。”哨兵指着探照灯下一个高大恐怖的黑影,那黑影的身躯如同会呼吸的山岳,其上的甲壳随着呼吸而颤抖,而后,那黑影骤然转过首来,如同水晶球般荧光的头颅注视便注视着连米科列夫...
“狙击枪。”连米科列夫说道,一旁的哨兵便将一杆7.62mm口径的狙击枪递给连米科列夫,同时装填一枚全威力弹。
连米科列夫将狙击枪抬起,用机械瞄具套住苔原鹿荧光的头颅并开火,一枚7.62mm子弹正中苔原鹿荧光的头颅,顷刻间苔原鹿头颅炸裂,荧光的液体如同鲜血般从头骨中飚出,在雪地上洒下荧光的痕迹,而在失去头盖骨中的保护液后,眼球与大脑暴露在空气中,但随之他们分泌出一层透明的黏膜将眼球与大脑重新包裹,使那团器官看起来像破碎水晶穹顶下,一个尚未褪去胎衣的婴儿。
被击伤头颅的苔原鹿开始愤怒,向着连米科列夫奔来,但那七对不断交错的腿瞬间被如黑色荆棘般的铁丝网缠住,而后绊倒在地,它试图依靠自己的蛮力挣扎挣脱,但反而使铁丝网愈缠愈紧,最后铁丝网中只剩下一个不断蠕动的巨型钢丝球。
“同志,这种生物打中头颅以后不会死么?或者说他们的大脑根本不在头颅内?”连米科列夫持着狙击枪问道。
“上将同志,经我们研究,这种生物有两个大脑,主脑位于身躯内部,次脑则位于头部,这样是为了更快接受视觉系统的信息并作出反馈,而为了节省能源,主脑一般不使用,只有在次脑受损的情况下主脑才会响应...”
“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结构啊...下层调研进度怎么样了?这些生物是自然迁徙而来还是人为培育?”
“目前我们看到的,都是哈尔曼联盟的一位研究员阿尔维斯人工培育的结果,他试图把这些生物用作武器,261远征军在地下掩体中遇到的水母,在拉普捷夫海域附近重创瑞德姆冲锋军舰队的怪异生物等,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死前将他所有的研究资料付之一炬,但还是有这玩意跑了出来。”
“他们的生活习性以及繁衍方式是否都已经探明?”
“已经探明——他们会用他们的犄角挖出深坑,并将覆盖着甲壳的卵生产在深坑中,他们挖的坑最深可达半米,一胎生产五到六个卵,孵化速度只需一周,刚出生三个小时的幼年苔原鹿,就可以和猎犬战斗了。”
“目前,有没有开发出相对应的应对措施?”
“目前我们在通过苔原鹿刨土留下的痕迹一个个清扫他们的巢穴,但这种方法效率极低,我们正在寻求更高效率的方法,例如研制只针对苔原鹿传播的病毒。”
“那么国土救赎联盟中,这种情况是否也在泛滥?”连米科列夫想起在国土救赎联盟防线上,一艘断裂的驱逐舰中不断钻出的怪异生物。
“是的,据国土救赎联盟的人所说,他们的海岸线上也开始出现大量难以理解的生物,全部海域无期限禁渔,一发舰炮打到水中,浮起来的都是一大群说不上名字的水生物种,孙海盟已经决定将部分河流引往沿海地区,让渔民在人造湖里打渔,同时发放相应补贴以维持渔民正常生活,他们也不容易。”
“那么九州人怎么看?”连米科列夫看到在铁丝网中蠕动的肉块被一发机炮炮弹打烂,才将狙击枪放下并问道。
“九州人认为,这些南半球的生物将对北半球的生态造成极大的破坏,生态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工业甚至是命运,,但现在,巩固联盟,共同应对黑轮日公国则更为重要。”
“共同应对黑轮日公国...”连米科列夫藏在羽毛大衣下的头颅微微颔首,从大衣中拿出两本书,两本书的书名都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本来自九州,一本来自国土救赎联盟,两本书除开封面不一样,故事几乎完全相同:“他们那个世界的历史,确实与我们有太多相像之处,也有太多能共鸣之处,或许,共同商议解决这些生物污染也可以在经济与贸易上建立起良好关系。”
“是的,上将先生,您看那里,是预定时间到达的九州运输车队,运输的是他们的导弹防空系统,据说是以红旗命名的,比如红旗-9。”
连米科列夫举眸望去,天边飞雪中的确泛出一抹缥缈的白色晨曦,而后缓慢逼近,层层叠叠,那是由无数辆卡车灯光组成的一层层移动光幕。
卡车开进营地,从卡车车厢中下来的不仅有九州物资和红色联盟士兵,还有一部分九州人。
这些九州人精通俄语,他们会带来一些异界的特产,那些异界特产似乎同时拥有两种世界的特点。
一名卫兵将一个铁罐头递给连米科列夫,这种铁罐子围着一圈红色,上下两端为银白色,其中还有液体晃动的声音:“上将同志,他们都管这饮料叫可乐,您要不要也喝一些?”
“可乐么?原本是美国牌子的饮料,但在合众国崩溃之后这个企业就不见了,听说他们的汽水很好喝,但我就罢了,在我的认知里伏特加比那个可乐好喝。”
连米科列夫扫净栏杆上的积雪,双臂抵在哨塔的栏杆上,鸟瞰着在雪地中欢笑的九州士兵与红色联盟士兵,在绝望下滋生的一点欢乐,都是永恒苦难下的一场蜂蜜雨,九州士兵与红色联盟士兵拥挤在一起,看着九州士兵用一些精致的金属艺术品拍照,听歌...
九州士兵时常向红色联盟的士兵讲异界二战后发生的故事,而连米科列夫也发现,红色联盟的士兵也会因为一个渺远世界反FxS战争的胜利而欢呼,也会因为一个遥远异界的祖国沦陷而悲哀,或许在异界的21世纪,再难有20世纪那些激昂的理想主义者,但无论如何,异界的生活条件都比新世界要好百倍。
当一名九州士兵询问红色联盟士兵们是否愿意去异界生活时,几乎每个红色联盟士兵的面容上都浮现出“不过一次玩笑”般的笑容,但在那笑颜之下却是无法洗刷与掩饰的凄苦。
当九州士兵问及他们为什么不去异界居住时,红色联盟士兵便略带苦涩地答道:“是的,固然没有人想在末日之后的绝望世界中度过自己的余生,但与其生活在一个失去最初理想的国度内过安稳的生活,我们宁愿留在新世界的红色联盟,因为在新世界,还有着最初的理想陪伴着我们,这比富裕的生活更加重要。”
九州士兵也说道:“在我们的国家,有一句话说‘乱世出英雄’,可又有一句话说‘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在我们的世界,有些人认为我们已经失去20世纪的激昂与浩荡,有些年轻人说,他们就像被温水煮死的青蛙,一生虽然平静,但也碌碌无为,殊不知和平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赠礼。”
“至世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