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莫斯科。
与红色联盟及国土救赎联盟的会谈在莫斯科展开。
这座城市虽然被九州的工程队披覆新装,但依然难掩她身上的污垢与伤痕。
华卫荣环视这座城市,感觉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位斯拉夫女孩,穿着鲜艳漂亮的舞裙,却难以掩饰她身上的累累伤痕。
华卫荣坐在一辆ZtZ99坦克的首上装甲上,而头则靠在125mm滑膛炮炮管上,静静地凝望这座城市。
面前的街区传出一声渺远的轰鸣,而后愈来愈近,像巨人迫近的脚步声。
一辆红色联盟的t-88型坦克从楼宇间的街道驶出,楼宇上空洞的窗口注视着它,显得坐在坦克顶部的士兵有些茫然,但他们深知这是自己的故土,是自己的家乡。
t-88型坦克长约22米,宽约6米,高约3米,主炮为一门315mm滑膛炮,有三个自卫炮塔,搭载105mm滑膛炮和30mm同轴机炮,以及若干挺机枪分布在四周。t-88型坦克的特点就是正面装甲与炮盾连为一体,形成一个浑厚的球形。
坐在坦克上的红色联盟士兵从倾斜的侧甲上滑滑梯般滑下坦克,远远地观望华卫荣身旁的ZtZ96,ZtZ99和ZtZ97坦克,显然这些坦克对红色联盟的士兵来说是很新奇的存在。
红色联盟士兵推搡着,最后一个年轻的红色联盟士兵走上前去,靠到一辆ZtZ96坦克旁。
“3дpaвcтвynтe! toвapnщ! Вы cлышnтe?”
华卫荣回首望去,一个看起来不过20多岁的年轻红色联盟士兵站在一辆ZtZ96坦克旁边,他的布琼尼帽,冬装都很像上世纪中叶红色联盟士兵的装扮。
“3дpaвcтвynтe, тoвapnщn, в чem пpo6лema?”华卫荣生在东北,他的俄语非常熟练,以至于红色联盟士兵第一时间以为华卫荣是个红色联盟的人。
“这是你们的坦克么?”红色联盟士兵问道。
“是,你身边这辆是ZtZ96式坦克,我身下这辆是ZtZ99式坦克,那边那个体型大很多的是ZtZ97式坦克。”
“旋转炮台的设计么?这种设计在我们这被淘汰很久了,即便要运用,也是用在自卫炮塔上。”
“是的,旋转炮塔。”华卫荣将胳膊搭在ZtZ99的炮塔上:“我们的炮塔可以旋转,就像二战的坦克那样,你们现在的坦克设计,很像当年的坦克歼击车。你们为什么这么设计坦克?”
“我们的坦克?”红色联盟士兵回首望去,或许是因为战争后久违的空闲,那几名红色联盟士兵居然围绕着那辆t-88打起雪仗:“一是因为制造简单,二是核战和非核武器打击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在核战下后方支援再也无法随叫随到,有些敌人的工事就要靠我们自己去拆除,所以我们装备了巨炮,而且为了防核冲击波掀开炮塔或者掀翻坦克,我们便采用这种坦克设计。”
“你们不考虑机动性之类的问题么?”
“那是中型坦克和轻型坦克才会考虑的问题,你们这些坦克,比较接近我们的中型坦克和轻型坦克,但在随时可能爆发核战与非常规战争的土地上,中型坦克与轻型坦克的生存性太低,火力也不足。”
“那你们的坦克还真是庞大。”华卫荣环视着:“一种独属于废土的造物,至少我们的坦克,最大也就造ZtZ97那么大,大约200多吨,也是在核战危机下的产物,增加持久作战能力与个体作战能力之类的,但主力还是那些五六十吨的坦克。”
“我想问一下...这不是出于国家层面,而是我个人的请教,贵国坦克的口径与火力都不占优势,是如何击溃哈尔曼联盟庞大的装甲部队的?”
“在我们的世界,大国与大国的博弈已经不是以陆军作为主角,我们崇尚体系作战,信息化作战。在你们世界的战争,是两名拳击手的决战,但在我们的世界,我们会将敌人麻醉,使他失去意识,而后精准而迅速地切下他的要害...”
“我们无法想象这样的战争模式。”
“事实上,在这种战争模式出现之前,我们也无法想象这种战争模式。”华卫荣的浅笑中夹杂着一丝苦涩,似是看到1991年那一晚,那惊惶无措的自己:“在1991年,也就是17年前,这种战争模式刚刚出现,一个庞大的装甲部队被废掉雷达等电子措施后,成了活靶子...”
“那么,在你们的世界也有过核战危机么?”
“有过,我们的世界在二战前的历史和你们几乎完全相同。但经过考究,你们世界的核战争是使用轰炸机投送等效率较低的方式,而我们的方式高效且致命,几乎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将人类文明毁于一旦...但纵使文明毁灭,仇恨仍在,我们制定二次核反击战略,制造核战后的战斗装备...”
“如果二战历史相同,那么在你们的世界中,也曾存在着红色联盟么?”红色联盟士兵忽然发问。
“我们的世界,当然存在红色联盟。”华卫荣扫视着眼前年轻的红色联盟士兵,愈发觉得他像一位卫国战争时期的战士。
“在你们那个没有遭受核战的世界,红色联盟是否已经去月球,火星,或者更远的地方了?真好啊,我们的前半辈子都在战争中燃尽了。”
“我们世界的红色联盟...确实去了一个更远的地方...走得比每个人都要远。”华卫荣回首望向荒凉的莫斯科,他感觉眼前的红色联盟士兵就像一个孩子,向他讲述着一个个天真的梦想与理想,那一刻,对一个如此天真的孩子讲述事实,就是在犯罪。
真正的红色联盟在50年前就已经远去,名义上的红色联盟也早在1991年倒下,自此,这一横亘亚欧大陆的泱泱大国,只能蜗居在人类脑海中的一隅。纵使欧亚那些国家重新联合又如何?它们联合之后,也终究忘却当年的理想,也终究不是当年那个红色联盟。
“如果我们真能处于同一阵线,待世界和平,我想去你们那个世界的红色联盟看看。”
华卫荣从坦克上走下,轻拍红色联盟士兵的肩膀,扫落一缕白雪:“他走的很远,你追不上他...我们世界的红色联盟终究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终究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走得比我们那个世界的红色联盟...更高。”
“cпacn6o, тoвapnщ!”红色联盟士兵挥手离去,棉靴踩在雪地上。
“Пoдoждn, тoвapnщ...”华卫荣拉住红色联盟士兵,他沧桑的慈祥下,是一缕若隐若现的凄凉:“孩子,走正道,现在怎么走,以后就怎么走。”
“r пohnmaю, тoвapnщ!”红色联盟士兵的棉靴踩在没有雪的道路上,愈走愈远。
钟鸣响起,三国领导人的会晤正式开始。
会议厅内灯火通明,木质的穹顶似乎镀上一层水晶,捕捉并反射着每一缕流光。
九州代表人李世华,国土救赎联盟主席孙海盟与红色联盟领导人约瑟夫.伊里奇.鲍尔斯涅夫坐在会议室中,作为稳定世界的三个锚点,他们都各自代表自己的祖国与时代。
李世华依旧身着整齐的西装,整洁,堂皇,似乎是一个先进文明的造物,他的使命就是展示他背后先进文明的傲然与强盛。
鲍尔斯涅夫身着厚实的冬装,深棕色棉帽中央镶嵌着一颗红星,边缘则是挂着黑色的棉毛,身着深绿色棉衣,棉衣的袖口顶着茂盛的黑色皮毛,似乎挂着一只棕熊温暖的皮毛。他的面容深邃而粗犷,比起西方人精致如古希腊雕像般的面容,他的面孔布满皱纹,历经风霜。
孙海盟身着传统的军帽与军大衣,他不像一位主席,反而更像一位从战争中走出来的领袖,他的衣着与国土救赎联盟的军装无异,也是五大国中,唯一一名将军装当做正式外交服装的领导人。
“各位,今天能在此与各位相遇,我非常荣幸,我希望能和平解决战后的一切事宜。”李世华说道,他的语言平静但不失力量,平和而不失严肃。
“世界一极的陨落,就像鲸落,鲸落时会引海洋万物前来进食,你为什么要将哈尔曼联盟的战后资源让给我们,而不是与我们展开竞争?”鲍尔斯涅夫初次与九州共和国接触,他显得非常稳重与谨慎。
“我们对你们非常有认同感,在接触初期,我们就与你们交换《毛选》《资本论》等书籍,我们发现,我们对红色联盟及国土救赎联盟的思想以及意识形态非常有认同感。而且我们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但两个世界间并非完全没有关联,我们在二战经历过的,你们也经历过,甚至说,我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国土救赎联盟。”
孙海盟颔首:“我们与九州共和国交流过一段时间,他们与我们使用同一种语言,拥有同一种文化,甚至有着极为相似的历史,261远征军的战士称,九州共和国了解他们的身世后,非常敬重他们,甚至会向他们敬礼,而九州也从中得到哈尔曼联盟的情报,得知261远征军的存在,他们希望帮助我们。”
“是的,我们的祖国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如今,我们虽然强大,但历史在我们祖国母亲血肉上砍下的伤痕依旧无法痊愈。”李世华说道:“在其他宇宙中,肯定还有其他走上不同命运的九州,我们没有拯救每一个九州的职责,但我们自愿肩负起拯救每一个九州的重任,这源自于我们千年的文化认同与历史认同。”
“我看过你们发来的红色联盟历史,在你们的世界,红色联盟确实给予你们帮助,但随着你们的交恶,九州也一度身处红色联盟的威压下,你们也对我们有所共鸣么?”鲍尔斯涅夫问道。
“是的。真正能让我们共鸣的是那个领导革命的红色联盟,那个与FxS英勇斗争的红色联盟,那个如同导师,慈父,同志般带领新中国迈过泥泞的红色联盟,而非新沙俄。”李世华转头,将目光照射在鲍尔斯涅夫饱经风霜的面孔上:“你们,还没有走偏。”
“是的,我们依然爱戴着导师,爱戴着共产主义,也感谢你对我们道路的认可。”鲍尔斯的声音沙哑而浑厚:“现在,一切的源头已经明晰,我们希望就国土相关事宜进行商讨。”
“我们将归还红色联盟以及各国的原有领土。但同时,我们也希望能获得一部分哈尔曼联盟及瑞德姆冲锋军的重要资料,例如黑海啸号的残骸,非核武器的制造设备与部分南半球生物研究资料。我们的军队将撤到西欧。”
“我们同意这些请求。”鲍尔斯涅夫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仁慈地将占领的土地赠送给他人,九州共和国的要求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最后,我们希望我们能站到统一战线,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战友,我们更是同志!”李世华说道:“在这个世界,仍有许多人民被笼罩在痛苦之下,仍有许多人民被囚禁在苦难之中,每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我们希望,世界上所有受苦难的人民,有着崇高理想的人民联合起来!解放全世界!”
最终,欧亚大陆的夜灯火通明。
李世华,孙海盟以及鲍尔斯涅夫在会场外齐聚,一位记者为他们拍摄了一张照片,这一张雅尔塔会议三巨头般的构图,宣告着欧亚联合体的初步成型。
欧亚联合体,是以九州共和国,国土救赎联盟以及红色联盟为首的联盟,以及亚欧地带的小国。
欧亚联合体的目标是解放全世界——在那一夜,红色联盟与国土救赎联盟的人民举杯高歌,这以即将在欧亚大陆上崛起的庞然大物,将为黯淡的世界带来一丝曙光。
欧亚联合体预计在2008年7月1日正式成立,九州与国土救赎联盟及红色联盟的交流正日渐深入。
地球,南极。
261远征军的战士们被通知收拾行囊,该回到祖国了。
这群有着上世纪初年轻革命战士般面容的同志,最后回望了一次南极飘雪的夜,他们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着和他们心怀同样理想的人民,有同宗同源的九州,还有一个更加繁荣强大的祖国...
但那终究不是他们世界的国土救赎联盟。
奇异点白色的朦胧光辉,再次映在这群革命英雄的眼眸中...
道阻且长,但终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