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应该被终结——对地狱突击队和起义军来说都是如此。
R-74坦克行驶在街道上,200mm火焰喷射器喷出一片压缩到极致的红霞,娴静淡雅的白色楼宇刹那间被火焰幽灵蚕食,被烧焦,粉碎,挫骨扬灰,至此,夜空的一隅开始燃烧...
大量燃烧的燃油被灌入起义军驻守的楼宇中,顷刻间他们的身躯就被烧焦,碳化和蒸发,由优雅白色染成的城市,被涂上一抹恶臭的黑色。
英勇的起义军试图从侧面和后面冲上坦克,用手榴弹和反坦克步枪攻击坦克顶部,但自卫炮塔的火焰喷射器瞬间就将冲上来的起义军烧焦,即便有些起义军战士在远处架起反坦克步枪,自卫炮塔的机枪与反坦克步枪也会将他们撕成碎片。
钢铁堡垒上喷射着火光,在城市中缓慢前进着。
在没有反坦克火力的情况下,步兵很难干掉坦克。实际上,起义军仍有少量反坦克火力,但是由于电磁干扰,起义军之间无法互通情报,有些阵地的反坦克弹药被耗尽后才得知有装甲部队存在,最终起义军只击毁一辆装甲车。
阿克米尔躲在房顶上,拉响一枚手榴弹向着坦克顶部掷去,木柄手榴弹在坦克顶部弹跳,最终落在自卫炮塔旁边,自卫炮塔立刻旋转将武器护在炮塔身后,手榴弹炸出一团浓墨般的硝烟,但却只是在炮塔顶部留下一抹焦黑的印记。
阿克米尔旋即拉响另一枚手榴弹,向着坦克的舱盖掷去,但随即被穆拉罕压下脊梁,一串凶恶的12.7mm机枪弹擦着脖颈掠过,甚至一旁的墙壁也被扫得满是孔洞。
一名地狱突击队队员手持7.62mm轻机枪向着人群扫射,起义军手里的步枪和半自动步枪完全无法与轻机枪比拟,重机枪喷出的子弹风暴犹如飞溅的流星雨,人群似乎是一叠多米诺骨牌,随着机枪的扫射一群群地倒下,就连躲在掩体后也不能幸免。
约几秒之后,整个街道的人被轻机枪屠戮殆尽,空留一地碎尸。
穆拉罕匍匐至一处断壁后,举起加兰德m1并装填一枚K弹向地狱突击队队员射击。
K弹击穿地狱突击队队员的钢盔,钢铁再一次轰然倒塌。
利用K弹,反坦克步枪和机枪等,起义军可以用偷袭的方法对地狱突击队造成一些伤亡——但那些武器太过于稀缺。
被打散的地狱突击队开始逐渐汇聚,形成一个个四人小组,在城市中谨慎地推进着,地狱突击队的装甲车通过旗语与信号弹沟通,形成一支紧密配合的车队,步兵开始撤退到装甲车后,坦克,装甲车与步兵依靠着默契与原始的通讯手段,竟形成基础的步坦协同。
阿克米尔与穆拉罕被一挺机枪压制,就在他们跳下楼房后的几秒,那栋楼房就被一辆装甲车的火箭弹炸塌。
一名起义军手持反坦克步枪向装甲车开火,子弹打在步战车的首上装甲上,化作一粒黯淡的飞星弹开,而起义军的身躯则被同轴机枪扯碎,血肉散落在阿克米尔的衣服上,似乎是一场小型的血雨。
“快趴下!装死!”穆拉罕提醒道。
穆拉罕与阿克米尔瘫在墙角,将碎石与起义军战士的血肉抹在身上,望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与装甲车驶过眼前的街道,在R-74型坦克驶过时,他们还能感受到地震般的震颤与喷火器余温卷成的热浪。
直到地狱突击队全部离开,城中的枪声逐渐变得稀疏时,穆拉罕预料到这座城市中的起义军防线已经开始崩溃。
一支装甲部队很渺小,小到只是这场浩荡战争中微不足道的耗材;一支装甲部队很庞大,大到足以决定一场革命与革命者的命运。
一匹白马惊叫着从楼宇间穿梭而来,洁白的毛发漂白映在它身上的火光,将它镀成一匹橘红色的烈马,似乎从地狱奔来。
“阿克米尔,你会骑马么?”穆拉罕压低声音问道:“这些马应该是西边一个养马场的,经过人的豢养,应该比较温顺。”
“在当侦察兵的时候骑过马。”
“在北部有一个城市,里边应该还有起义军力量,但电台都坏了,你能骑马去通知他们么?”穆拉罕明显犹豫——他知道阿克米尔当过一段时间流浪者,他完全可以这时骑马逃出基希纳乌。
“你是猎户,你的骑马技术肯定比我精湛。”
“是的,但...”穆拉罕垂眸望去,一枚金属碎片已经将他的腿撕开,狭长的伤口犹如一只失去眼球的眼眶,流出血泪。穆拉罕展开布袋,几枚K弹在其中互相磕碰:“我还有和他们一换一的资本。”
阿克米尔骑上白马,向着城外奔去——在异界人的电磁干扰下,热成像仪,民用轿车的电打火等都无法正常运行,此时如果起义军撤出首都,那么可以保持极高的存活率,但对于一场革命,第一天无法胜利就是失败的,控制政治中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白马奔出城外...
...
在察觉到起义活动后,一些卫兵与警备力量开始自发向首都靠近——由于电磁干扰,他们无法接到指挥层的命令,但他们也深知基希纳乌的重要性,因此自发性地向首都靠近。
原野下只余白马奔腾的马蹄声,似乎是古老民族的鼓声,一阵阵地从旷野下翻涌起来。
漆黑的大地上浮现出五个人影——他们戴着大檐帽,身上泛起点点金属光芒。
是向首都靠拢而来的卫兵队伍。
阿克米尔立刻俯下身躯,将自己身体的轮廓与马背的轮廓融合在一起,并拽住缰绳让马绕过卫兵的队伍。
尖锐的风声于头颅上方响起,转瞬即逝的光点切断一缕马鬣毛,洁白的毛发四处飘荡,带着子弹的余温。
阿克米尔右手持着步枪,左手拉缰绳调转方位,用bK-96步枪抛射出一片子弹,单手持枪几乎没有准度,但依靠着步枪恐怖的射速,还是成功压制五名步兵,并且打穿两名步兵的身躯。
半自动步枪的枪响零星地响起,他们没有步枪的高射速,但准度极高,阿克米尔左手控着缰绳,让白马的姿态与方向不断改变,干扰卫兵的判断。
bK-96的100发大容量弹匣在战栗与颤抖,将6mm子弹泼在荒野中。
在远距离,单手持枪与骑马射击的情况下,阿克米尔用长点射寻求火力压制与准度之间的平衡,但即便如此,打空弹匣后也仅仅让一枚6mm子弹击穿卫兵的头颅。
一名卫兵从不沾烟酒,他躲在一块石头后,半自动步枪机械瞄具的铁环已经稳稳套在白马上,任由这匹白马如何奔跑,它都跑不出由铁环所铸造的宿命。
一枚9mm步枪弹刺入白马的胸腔,弹头裂成无数片翻滚着搅碎内脏,白马的侧胸上喷出一缕鲜血,而后失衡翻滚在地面上。
阿克米尔双臂交叉身体蜷缩,做好防冲击准备,跌在地面上,而后迅速改为匍匐姿态躲到掩体后。两只半自动步枪交替射击,子弹打在白马尸体与岩石上,形成一片不祥的鼓点。
阿克米尔深知,自己徒步走到城镇需要几个小时,到达之后起义军的反抗早已失败——他是个土匪,一个失去国与家的士兵,他本不该插手这场革命的。
灵魂已经向远方逃窜——他已经从国家与军队中逃亡,在逃一次何尝不可?逃亡在这世界下已是常态,经历一次崇高并不代表他就是崇高之人。
借着岩石的掩护,阿克米尔缓慢爬行,逐渐离开卫兵的射界。
南方,基希纳乌的方向却又传来马蹄声声——骑兵的身影跃出地平线,是起义军传令的骑兵,他们汇成一支快速机动部队,向着北部城镇奔袭而去。
骑兵伏在马背上,步枪与半自动步枪的枪响连绵,似是一首激昂的打击乐,子弹的浪潮粉碎两名卫兵的身躯,马蹄踏碎他们的残躯,昭示着这场革命势不可挡。
阿克米尔喊住一名骑兵,骑上马共同向北方奔去...
北方的起义军同样被当地警察与卫兵镇压,但随着骑兵的入场,双方彼此消耗的局面很快被打破,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起义军倾斜。
阿克米尔抬起枪,瞄准一名在房顶的卫兵射击,当这座城镇的最后一个卫兵倒下,尸体从房顶滚落时,阿克米尔感觉到心中山脉般的某种隔阂轰然倒塌。
“革命的浪潮不可阻挡!我们将推翻哈尔曼联盟的统治!我们的起义军遍布全国,他们正如潮涌般向首都涌来!今天,我们要恢复我们的民族,光复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的革命!”
“这就是我们的革命!”
阿克米尔随着人群高呼——无论是因为对哈尔曼联盟的憎恶,还是对饱腹之欲的满足,阿克米尔显然已经成为革命者中的一员。
起义军冲进军火库,带上反坦克火箭筒,向着基希纳乌奔去。
一些由手摇柴油机驱动的车辆也开始轰鸣,内燃机原始的野性在电磁风暴下咆哮。
在这片充满电磁干扰的天穹下,革命仍在继续。
是时候将这一切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