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错觉，李林离开的瞬间，所有炼体者都松了口气。对他们而言，非炼体者的李林本身就是最大的异类。面对这样的异类，无人能保持常态。或许老一辈能出于礼数说些什么，但对年轻人来说，实在太难。
凡胎，这如同大熊猫般稀有的存在突然出现在修士聚会中，便是如此。
嘴上说没问题，但谁也没想到会真的出现一个凡胎。
这让满怀期待的李林显得有些愚蠢。
“不过没人上前嘲讽，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大家都是善良之人……”
在修炼的道路上，众人皆有所得，唯独我，似乎偏离了正轨。望着那繁华都市的灵光闪烁，李林并未借助飞剑归家，而是步步踏足，踏上返程。数个时辰的长途跋涉，对未经修炼的凡胎肉体而言，无异于一番煎熬。短暂歇息后，肿胀与刺痛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唉……早知如此，何必强撑……”
李林捧着酸楚的双足，在榻上辗转反侧，低声自语。
“……”
失败了，确凿无疑。所有的计划，仍停留于初识的幻想，终究未能契合修真之道。脚裹疗伤符咒，李林凝视着那泛着微光的天灵石顶，心境如水。
即便从灵媒或灵网上汲取再多知识，真实的体验总是与众不同。虚拟世界中的设想可能成真，因那里是纯粹的意识交汇之地，人们只遵循本心回应。然而现实却非如此，环境、友人、他人观念，种种因素干扰着判断。仅凭灵网上之言应对现实，无疑是愚蠢之举。更令人懊恼的是，李林竟信以为真，为此准备，不禁怀疑自己的修行尚浅。
即使被禁闭一段时间，难道心智也被磨砺得如此单纯了吗？如此看来，这科技重塑的修行确实颇有成效。一个曾动荡社会的潜在狂魔，经此一役，竟渴望融入世间，成为遵纪守法的修士，这便是修行的奇迹。
是否有人愿为我拍摄一部记录片，见证我的心境转变？哪怕只需一位能与我交流的活人。纪录片无需报酬，只需陪我谈心片刻。这将是震撼修真界的记录，何人不愿一试？
“……”
无人回应。李林望着天灵石上的纹理，轻叹一声，唤来灵能家居，将食物送至身前。
热气腾腾的膳食被精心烹制，置于磁浮托盘上送到面前。大多是灵兽肉肴，饮品则是一大杯灵泉可乐，全然不顾灵力消耗。身为隐居者，李林毫无修炼，却独自享用着丰盛的餐食，品味着机器调制的完美口感，深感生活在这样的修真时代是多么的幸运。如今的食物，比起往昔，不知胜出多少倍。
此刻，他庆幸自己不易增重，这是何等的修炼天赋。在过去的灵网上，这样的体质会被众人羡慕嫉妒，甚至视为异类。毕竟，喝水长肉与吃肥肉不胖，是两种极端的体质。然而在此地，这些并无意义。只需调整体内激素与灵体结构，便能轻易塑造身形，甚至更换灵体部件。在这俊男美女的修真界，偶尔也会出现偏好畸变之物的怪人，视堆积的肥肉为美，令李林对生命形态充满敬畏，即便他自己也是纯粹的人类。
浏览着影像与图片，虽无法亲临现场，
“哎……真是凡人难以触及的世界啊。”
李林品着冰镇灵泉，淡然感慨。最后的高潮是联网后的角色扮演，看着那些飞檐走壁、施展火球术的修士，他深知凡人无法模仿那种从裤裆抽出丈长灵剑起舞的场景。提前退场，或许是对身为凡人的尊严的最好保留。毕竟，当别人尽情享受时，你却只能在一旁默默观看各路高手的神通，实属尴尬。或许装作走错地方，转身离开更为明智。
“啊，还有我呢……”
翻阅图片时，李林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被选入精彩瞬间。下方署名为“乱入之神”，一群灵体修士高呼自然人是生命的优选，为纯粹的血脉欢呼，仿佛只要自然人出现，就会被尊为王者。
但这不过是网络怀旧文化的一部分。新生代只能通过影像和故事了解过去，于是自发形成这种闹剧。若当真，未免太过天真。如今看来，这只是简单的起哄与调侃罢了。
留言框的信息真多。
李林瞥见左上角鲜红的留言框，挑了挑眉，随手打开查看。
“大师兄，你没去现场吗？据说那是近期难得的盛会，你错过太可惜了。”
“听说那边出现了传说中的自然人，比那些整容的明星还美。”
“咦？你今天没空吗？我在现场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你没来啊，还想和你来一场现实对决呢，失望。”
“大哥没参加聚会，小弟甚是想念大哥的壮硕之躯……求带！任务过不去！那个妖兽怎么杀啊！数据如下——”
其实我真的去了。
你们看到的那个自然人就是我……只是没人相信罢了。
看着满屏的关切、焦虑或嘲讽，李林不知该作何表情。想想也是，若朋友自称大能，众人只会当作笑话。而大能真的出现，却又显得格格不入，无人会将两者关联。最多只是戏谑一番，感叹又是一次奇妙的巧合。
毕竟，网络上的奇思妙想可以无限遐想，但现实终归是现实，没有人期待奇迹降临。
礼貌地回复了那些留言，表示自己事务繁忙，李林躺回床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灵石顶，任由飞行灵器清理残羹，照料他的面容。
片刻后，李林突然开口：
“开始任务吧。”
随即翻身下床，坐到修炼机前。
熟悉的黑暗瞬间将李林的意识吸入数据深处，当他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心安的景象。
星辰变幻，天地间的玄妙之力瞬间归于平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仙家景致。
“啊，尊者您已苏醒？”
“是莎莉丝吗？”
李林望见推门而入，满脸欣喜的小丫头，轻揉眉心，微叹一口气。
“进来罢，无需总立于门外，难道你未察觉其他修士看我们时的异样目光？”
“遵命~”
门口的甜美少女拖长声音应答，随后笑意盈盈地步入室内，如灵巧的小狐狸般熟稔地钻入李林怀中，轻蹭胸口后依偎在他膝头。
或许是大修士的独特体质，莎莉丝的体重竟似毫无感觉，衣饰每日随心境变换，总是显得精致动人。那小脑袋摸起来柔顺如丝，身上还飘逸着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总令人想抱起深深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