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街其实不大,这个位于古城最南边南安区的街道,是2000年初,随同大学城的建立一起落成的。
两边林林总总全是那个时候建成的住宅小区,和一些单位的家属院。马路边上总是停满了车,中间仅有的两条车道,平时骑个车子都得在车流中小心翼翼的穿插,这个时候却堵的结结实实。
应该是堵了一会了,骑电动车的努力在夹缝中前行,实在走不动了,驻足向前,希望能看到是什么原因,嘴里还不停在骂骂咧咧的埋怨着两边停放的车辆。
晚上快七点了,三月初的古城天还黑的比较早。此时,也正是这条街上懒得做饭的那些人,出来找吃食的时间。但是现在,却都围在街道边上一个小区的大门外。
两辆黑色轿车斜插横摆在路中间,大门被死死的堵住。里外两边的车都动弹不得,后面不知道的着急逆着上来,一辆接一辆的,就把这个大门和街道彻底堵死了。
边上的值班室外站了一圈人,中间有两个警察,年长点的正在背对着打着电话,年轻点的背着手,听着两方人在争吵,不时的还阻止一下。
古城人爱热闹,周围相干不相干的围了一大圈,还有几个手里撸着串,边嚼边看。
张俊涛也从外边挤了进来,一米八五的大个,消瘦但骨架子大的他,把一件蓝色的薄羽绒和牛仔裤撑得笔挺笔挺。毛寸下的浓眉大眼高鼻梁,再搭上刀削般的两颊,妥妥的鹤立鸡群。把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小姑娘,吸引的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早有先见之明的他,见着堵车老远就把车停在街那头走过来的,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个小区开发的比较早,就两栋二十来层的高层,里边一个不大的小院儿。地下除了几个设备房根本就没有停车场。原先,车不多的时候地面还能对付着停,这几年,几乎家家都有了车,里边也就遍地开花了。
物业也管不住,反正一个月几十块钱有地儿你就停,要是回来晚了,就自个儿在外边找地方吧。
张俊涛的停车技术就是在这小院里练出来的。在剐蹭了几次之后,小范围的腾挪,小张同学练的是炉火纯青。再往后,那辆二手速腾初入手中的稀罕劲也过去了,他也就逮哪停哪了。
正在争吵的那几个人他都知道。那几个围着小区物业女经理的是一家子,也是原先附近的村民,在这里买了房。整日里跟着一些对物业有意见的业主,经常的堵门吵架。
胖胖的物业女经理穿了一身灰黑的西服,因为双手环胸,西服有点向上隆起,前襟只有的一粒纽扣死死的拽住西服两边,努力的遮掩住她腰身上的游泳圈。
齐耳的短发有些凌乱,微微出汗后粘了几缕在脸颊上显得些许狼狈,抿着嘴冷冷看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几人。身后,两个个子不高的保安像哼哈二将般立在她的身后,不时的说上几句。
“就是你们这帮只收钱不干人事的物业干的。”高胖子那个一家之主的男人还在输出,“车被划几次了,你们从来不管,让你们领导解决也不出面。”
“凭什么给你赔,停车不交费,抬杆慢点就骂人,又不是我们碰了你的车。”瘦点的保安不服气。
“我们业主的地方,凭什么给你物业交钱?院子里停的乱七八糟过个人都费劲,还有脸提钱,物业费给你交了你就得管,大伙说是不是啊?”
“就是,哈怂物业光收钱不干事。”
“你物业管的就得给人家赔。”
周围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跟着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张俊涛的视线却被旁边一个抱小孩戴着眼镜的瘦弱女子吸引过去。见过几面,应该也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女子费劲的向上拖了拖孩子的身子,右手环着小孩的脖子努力的挪了挪眼镜,想搭话又插不进嘴一脸的焦急。
应该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姑娘,头搭在妈妈的肩膀头上搂着脖子,蔫蔫的一看就是生病的样子。
“孩子怎么了?”张俊涛走了过去。
“发烧四十度了,车子堵着出不来。”女子焦急的说。
“堵成这样了,我们的车也出不去。”旁边打完电话的年长警官指了指一边的警车说道。
“老婆,咱抱孩子走吧,这个点根本叫不上车!周围也堵死了。”边儿挤过来一个同样戴副眼镜瘦瘦的男子,一脸的焦急。
“跟我走,我车在那边停着,送你们去医院。”张俊涛带着两人一起挤出人群。身后,年轻的警察也在老警察的授意下跟了上来。
调转车头向帮忙疏导的年轻警察挥了挥手,一脚油门就向医院驶去。
“过了这一段,基本就不堵了。那个医院刚刚开没两年,比较大而且有儿科急诊,带温度计了吗?再给孩子量量,把衣服解开,车里没风就别捂了。”
“好、好,”丈夫一边帮着媳妇手忙脚乱的拿温度计,一边说:“出门时给丫丫上了点退烧药。”
可能是药劲上来了,这会儿小女孩的体温降到了三十八度多了,“一般来说,这个药的作用时间,至少还有三个小时。”丈夫松了口气。
简单的交流后,张俊涛得知这两口子是外地的,也都姓林。一起从大学毕业,男的留了校,女的在私营教培机构当老师,因为这边当时的房价比较低,在家里人的资助下就买到这里。
“这小区实在是住不成了,必须换地方。”丈夫明显咬了咬牙。
“这会儿就别说这话了,你都不知道个轻重缓急。”妻子也缓过来有精力搭话。
还好医院的人不多,检验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是着凉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
“这该死的物业,冬天的暖气就没好过,这几天家里的温度还不如外面。”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瓶装水,听着他愤愤不平的牢骚,张俊涛笑了笑,他已经懒得再说物业了。
因为孩子要打点滴,在小两口千恩万谢中张俊涛先离开了医院。回到小区在门口转了几圈,终于找到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一下车,他打了个寒战,这个点的古城还是比较冷的,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
进小区的时候他看见值班室玻璃门后,坐在电暖器旁边打瞌睡的保安摇了摇头,“大哥啊,才十点钟这是打算睡一晚上的节奏吗?”喃喃的念叨着刷卡进入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