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犹如一颗石子,砸进平静无波的湖面。
掀起一阵浪花。
舒亦梦平静的眼眸,瞬间转变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娘,你这话锋转的真快!”
前一句话,她还在劝说自家娘,借助帝辅昇的势力,趁机查出十九年的真相。
后一句话,她娘竟询问她对帝辅昇有无男女之情。
乱世中,有几个女子,不仰慕英雄的风采?
帝辅昇有权有势,又是为帝璟国夺回三座城的英雄,满京城有几个女子不仰慕?
仰慕归仰慕。
她有自知之明。
像帝辅昇那样能统领三十万昇王军的男人,不是她能够驾驭得了的人。
齐大非偶。
面对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目标,还一味强求,不仅会内耗自己,甚至还会招来灾难。
她喜欢自在,能掌控的人生。
不喜欢被人掌控。
帝辅昇于她,就是一个能仰慕,却不能深交的人。
该如何说,才能让她娘既不排斥借助帝辅昇的势力,又不会过度担忧她?
看见女儿脸色神情变幻莫测,苏玖姒心中又担忧又心疼,一咬牙,做出抉择。
“梦梦,娘想听听你的心里话,只要是你想要的,娘都会想尽办法成全你。哪怕他是娘最讨厌的帝家人。”
舒亦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流,仿佛冬日里温柔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身上。
她能从自家娘这番话中,感受到那份来自母亲深沉而无私的爱。
这份无条件支持的爱,如同坚实的后盾,让她感觉自己披上无坚不摧的铠甲。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嘴角却情不自禁上扬。
“娘,我承认帝辅昇很优秀,长得好看,有权有势,威名远播,智勇双全,重情重义,是个令人敬佩的统帅。”
“但是他这人一心为国,外表冷漠话不多,灵魂显得不够有趣,人也不好驾驭,所以,我才不要他呢!”
苏玖姒满眼错愕,她女儿一口气夸了帝辅昇那么多,最后来一句才不要他。
到底是清醒?
还是有某种顾虑,故意说出与内心想法相反的话。
“梦梦,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娘,等咱们为外公沉冤昭雪后,我想谋个立女户的机会,自己当家做主。待我挣下万贯家财后,就找个长得好看有才华没武功的俊书生入赘,既不怕被他家暴,还能生个聪明又好看的继承人。”
舒亦梦这番话,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人这一生,很多时候,你爱的人,未必也爱你;爱你的人,你未必也爱他?
而爱情,是两个人都动心的人才能玩的游戏。
即不可掌控。
又不能强求。
否则,只会酿成苦果。
与其盲目追求爱情,去经历爱情中的苦和痛。
她宁愿克制欲望,放弃追逐爱情,找能驾驭的男人。
求色,不求爱。
越过爱情,直接要一个能延续她血脉的继承人。
苏玖姒愣住片刻,女儿这番话讲的很细致,一听就不是用来敷衍她的话。
她心中踏实不少。
看着女儿的眼神,满是欣慰,“梦梦,你想的很明白,活的很通透。”
“娘,我的事说完了!”舒亦梦停顿片刻,委婉的问道,“半个月后,我与帝辅昇在璟瑞城会合,前往南溟城,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
听见女儿这番话,苏玖姒认真考虑要不要去。
突然想起,她还未来得及与女儿讲,她与萧飞扬的事。
生怕女儿心生误会。
“梦梦,当年我远赴南溟城没多久,就遇上表姐难产而亡,她将清策托付给我,让我以她的身份留在萧家,方便查询苏家冤案。”
“我与大师兄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今年五岁的萧清策是表姐血脉。”
苏玖姒急切的解释,正好解开舒亦梦心中谜团。
转念一想,她娘这些年承受的苦,她又很心疼。
“娘,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您另组家庭争风吃醋,对您心生不满。”
“娘,孟承裕都已经另娶别人,你完全也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观萧叔叔是个不错的人,我希望你在背负仇恨的同时,也能获得幸福。”
苏玖姒满眼错愕,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说。
她心中又暖又欣慰,还很不好意思,“你这孩子,怎么还管起娘的事?”
看出自家娘不好意思,苏亦梦连忙转移话题。
她想要立女户,还得修改律法,是个长远的谋划。
她不想再浪费精力,与沈南柯和孟伊蓁耗下去。
要速战速决。
从沈家抽身。
“娘,我这次远赴南溟城也不知道何时回,我想半个月后与沈南柯和离。”
“娘,你帮我想想看,我和离后,户口落在哪儿?”
听见女儿为户籍操心,苏玖姒恍然大悟,这就是女儿上次含糊其辞的原由。
“梦梦,这事好办!”
“当年,娘怀着你的时候,就用银子找关系,办好咱们户籍的事。”
“当年被我供养的孩子,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小叔,现在就在璟阳城教书。”
舒亦梦满眼震惊,原来她娘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是她阴差阳错,觉醒蓝星记忆,丢失以前的记忆。
才会忘记这一切。
“娘,我名义上的小叔,是旭阳书院的舒先生?”
“就是他。”苏玖姒一眼看透女儿的心思,“梦梦,娘与他有约定,非必要,不要暴露他与咱们的关系。”
舒亦梦点头,难怪舒先生一直对她颇有照顾。
“梦梦,除了这个法子,大师兄还欲收你做义女,如此一来,你便是正三品云麾将军的义女,将来更好择夫婿。”
“娘,这个就算了!”舒亦梦一口回绝这个提议。
前几天,萧飞扬还说,他的几个儿子任她挑选。
那宠溺报恩的口吻,俨然已经媲美这时代许多的父爱。
“萧叔膝下还有萧清嫣这个未出嫁的嫡女,本身萧叔对我就足够关怀,我再认萧叔做义父,会让萧清嫣处于很尴尬的位置。”
“而且,上次沈南柯婚礼的事,萧叔已经帮我很多,我再欠他恩情,岂不是会让您夹在中间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