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
顾云瑄懵了，装装样子不行嘛！
现在还未开战，真往肩膀上来一下，岂不是要疗养好一阵子？
顾叶荣皱紧眉头：“这是军令，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顾云珂看着爹爹，虽然不舍得，但她明白沈北枭此举的目的，上前宽慰道：“大哥，你放心扎咱爹，肩膀肉厚，扎进去能出血就成！”
顾叶荣惊讶的盯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这坑爹的小家伙，是他家顾小九吗？！
是亲生的吗？！
再看一眼他未来的好佳婿，正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家顾小九，就差往脸上添几个大字【我家九儿真棒真厉害】
顾叶荣：“……”
只有顾云瑄抖了抖手，叹了口气：“平白无故扎下去，可疼了。爹，您……确定？”
真好，最终还是好大儿，对他这个做老子的最好，最心疼他这个老子！
“做戏得做全套！”顾叶荣用力捶了捶肩膀，咬了咬牙扯下衣领子露出一侧臂膀，深吸一口气，“此等小小箭伤罢了，云瑄你只管扎来，就当作闲得慌放一些血！”
顾云瑄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箭羽，犹豫了半天，咬紧牙关对着顾叶荣的肩膀刺下去。
不深不浅，但拔出箭头后鲜血蜿蜒。
军医过来妥善包扎后，顾叶荣假装虚弱的卧榻不起，还特地抓着顾云珂问：“小九，看看爹嘴唇白了没？”
顾将军壮如牛，小小的箭上不足以让其白了唇。顾云珂只能去后厨取了点面粉，调稠了往顾叶荣的嘴唇上抹了些许，等待干裂之后，看上去倒是挺像回事。
“王爷，牛知州已经在议事帐内等候了。”
副将陆仁招待完了牛无庸，掀开帐帘出声提醒，看到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的顾叶荣，愣了一下，“顾将军这是……”
自打今晨顾家父子抵达骁鎏大营，一直到现在都未曾离开过帐子，接触过他们的只有沈北枭、陈九瑛还有高凯高副将。外人突然瞧见顾叶荣脆弱的模样，肩上还带着血色，着实懵了。
顾云珂故意在老爹的眼眶四周涂了一层薄薄炭灰，远看去就像虚弱的要背过气去似的。
“咳咳！”顾叶荣极为配合的凶咳了几声，趴在榻边吐出一口黑血。
远看去是黑血，如果凑近就能看到那一口里面还有零碎的黑糖和芝麻……
顾云珂冲着顾云瑄挤眉弄眼，大哥是个老实的，傻站着光看爹演戏。她翻了个白眼，手里拿着一块布走过去捂住老爹的嘴，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爹，戏过了昂。”
顾叶荣悄悄瞥了自家姑娘一眼，又翻了个身平躺了回去，小口小口喘着气。
陆仁和外头几个守卫侍从傻了眼，这一战还没开始打呢，顾将军怎么就吐血了？
半死不活的还如何上战场。
沈北枭抬了抬手，示意陆仁出去再说。
陆仁眉头一皱，离开营帐走出去几步不忘一步三回头，直到沈北枭牵着顾云珂跟了出来，陆仁迎上前担忧的追问：“王爷，顾将军今早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卧榻吐血了？”
沈北枭忧心忡忡道：“顾将军清理匪寇时中了一支毒箭，想赶来同大部队汇合便没有紧着疗伤。方才突然倒下，一看肩膀处脓血直流，应是毒入肺腑。”
字字句句，皆带着真情实意。
顾云珂侧目瞧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演技尚可，说出来的话很叫人信服。
至少陆仁是信了，同样满面担忧：“那该如何是好？”
沈北枭幽幽叹息：“此事先误透出去，让顾将军好好养伤，切勿声张。”
陆仁抱歉道：“是，一切全听王爷吩咐。那牛知州又运了两车东西过来，属下还未去看哪里头都是些何物，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摆在营地外，等牛知州离开时让他自个儿捎回去？”
沈北枭眯了眯眼睛，牵着顾云珂的手小幅度的捏了捏，“不必，这趟直接留下，放进库房，本王这就去会会这位知州大人。”
议事大帐内。
牛无庸背着手站在那一排剑架跟前，扫视过那一把把精妙绝伦的长剑，小眼睛里带着惊讶和贪婪。这些剑若都是他的多好，摆在房中看着赏心悦目，若是不喜欢了再拿出去卖，还能赚一笔！
“牛知州。”沈北枭掀开帐帘入内。
牛无庸回过神，迎上去一脸谄媚的笑意：“王爷，久仰久仰！”
沈北枭身后是一身男装的顾云珂，牛无庸只觉得这个小郎君长相清秀，别的倒没多想，点头哈腰的对着沈北枭好一阵夸赞。
顾云珂退居一旁，打量了几眼这位牛城主。
此人的身材圆的像一个充了气的大皮球，超大号的外袍套在身上，像极了作戏法的那种不倒翁，一笑起来贼眉鼠眼的，小眼睛眯成一道窄缝。
沈北枭不着痕迹的避开牛无庸伸过来的胖手。眼尖的瞧见那双极有福气的大胖手上面，包括指尖和手腕处，带着明显首饰除去后挤压的痕迹。
看来牛无庸过来之前，定是好一番折腾，把手上的金银财器全都摘了精光，身上那件朴素的超大号袍子，怕也是临时叫人去赶工做出来的。
“王爷，小人此次过来，是为了……”
牛无庸搓了搓手，胖球儿似的身体跟在沈北枭身后挪了过去，话说一半恰恰好被打断。
“牛知州，听说你将益州管理的极好。饿殍遍地，百姓叫苦不迭，就连守城的兵卫，都夜夜骂娘。本王倒是好奇，他们骂的是谁的娘，应当不是牛知州吧？”
沈北枭迤迤然的在主位坐下，略抬眼瞧着下首的牛无庸，眼神里的清冷淡然就令人发怵生寒。
牛无庸冒出一身冷汗，热冷交替之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这人一旦在山中无老虎的环境中称了太久的霸王，便很容易忘本，此刻见到了真霸王，还是位龙子凤孙，那膝盖骨头软的一塌糊涂，扑通跪了下来。
“殿……殿殿殿下！小人惶恐。”
牛无庸说话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