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缘分使然,顾云珂看到温绵初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
前世顾云珂早早嫁人为妻,除了倪海棠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这回遇到了绵初,日后可以好好相处。
两家同为武将氏族,长庆侯是个知恩图报的,将来也可以相互扶持,未雨绸缪。
姑娘们聚在一起,大多聊妆容和首饰。
“小九,你这枚玉佩上的小玉兔,雕刻得极为灵动,可真好看。”温绵初目光扫过顾云珂腰侧挂着的玉佩,双眼一亮。
顾云珂低头看了眼,笑道:“我生肖属兔,出生那日爹娘给我去寺里求来的,我也很是喜欢。我看姐姐手上的玉镯也很好看,上面的梅花栩栩如生。”
商业互夸,必不可少。
温绵初不好意思的笑了:“是王后娘娘在我十岁生辰那日赠于我的。”
景王后是温绵初的姨母。
要说表亲关系,温绵初才是沈北枭正儿八经的表妹。
前世顾云珂和景王后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只知道王后是景王最疼爱的结发妻子。所以由王后所出的嫡长子沈东临,顺理成章是景王最器重的儿子。
“各位夫人小姐,请随咱家来吧。”
延年园外走进一个老太监和一个老宫女,恭敬的给她们行了礼。
顾云珂记得他们侍奉太后身边的奴才。
老太监叫李忠,老宫女叫瑾缘,是老祖宗身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园子里的朝臣妻眷大概有十几家,光是夫人也有一二十位。
李忠眼尖儿的瞧见顾老夫人,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老夫人,太后时常记挂着您和老将军呢。”
“李公公有劳。”顾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顾云珂的手背。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给赏银,一直跟在顾云珂身边的芷福连忙递上荷包,顾云珂大方地赏给了李忠。
李忠并未推拒,乐呵呵的接过:“这位便是顾家小姐了?咱家也是老咯,差点忘了。方才太后还提起您,说这么些年未见,想得紧,让老夫人、少夫人还有您,先去佛堂见一见,聊些家常体己话。”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遭反倒投来嫉妒的目光。
那些个世家妇人看不惯顾家,无非是觉得顾家仗着太后的身份,背靠大树好乘凉。
顾云珂心中一咯噔。
太后单独传唤,应该是试探赐婚一事。
俞兰儿想开口说些什么,被顾云珂轻轻拦了下来,反正也是躲不过的。
“公公请带路。”
不骄不躁,属实是好脾性。
李忠眼中划过赞许,打了个千儿,带着三人去了延年园内的小佛堂。
太后喜静,身边伺候的人,大多都是先帝那一朝留下的老宫婢。
园子里绿植点缀,正是春季,花香四溢,一片花红柳绿延伸至佛堂。
还是印象里的延年园。
顾云珂低着头没敢多打量,心里打不定主意,老祖宗究竟会把她指给沈璟晏,还是沈北枭。
老祖宗的这几个孙子里,最疼爱太子沈东临这个嫡长孙,爱屋及乌更偏宠重孙沈璟晏。
沈北枭性子冷,在太后那儿排不上号。
若是私心,就怕太后会选择沈璟晏。
太后刚抄完佛经,净了手换了身袍服。
瞧见李忠带着母族的家眷前来,面上流露出欣喜,虚扶起准备行礼的顾老夫人。
“弟媳,都是一家人,佛祖堂前,无须多礼。”太后面上带笑,一头白发梳理的整齐,看上去精神头儿极好。
久待深宫,眼角的皱纹虽有但不明显,和寻常百姓人家的同龄老妇人比起来,六十五岁的老祖宗显得更为年轻一些。
“这便是小九了吧?近前来叫哀家瞧一瞧。”太后朝顾云珂看了过去,满目慈爱笑意。
不需要祖母叶南枝提醒,顾云珂从容不迫的扬起纯稚笑颜,走到太后跟前俯身拜了晚辈礼。
“小九恭祝老祖宗千秋长寿,生生幸福安康,岁岁如意吉祥!”
长辈都喜欢听晚辈们说吉祥话。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扶起顾云珂捧着她的小脸仔细打量一番,乐呵道:“你八岁那年随你母亲进宫给哀家请安,才那么丁点儿大。如今长成了,相貌是愈发的出众,娉婷秀雅,确实有顾家嫡长女的风范。”
这么些年,顾家子嗣一共只出了两个嫡长女,一个是顾云珂,另一个便是太后。
俞兰儿恭敬的低下头:“小九算是乖巧懂事,样貌和太后年轻那会儿是没法比的。”
太后和蔼一笑,看向俞兰儿说道:“侄媳妇还是那般嘴甜,说话叫人欢喜。不过哀家说的也是实话,哀家老喽!以后的天下是他们这群小辈的了,小九将来背负着顾氏一族的荣光,定会比哀家走得更远更坦荡。”
这老祖宗,明显话里有话。
顾云珂佯装听不懂,像平日里和家中长辈撒娇那样,亲热道:“老祖宗一见面就夸小九呢,可我祖父总说我是个笨的,不比老祖宗。”
一番话,倒暂时巧妙的将自己摘出来了。
太后见惯了跪地匍匐的人,难得遇到这么可亲的同族晚辈愿意和她亲近,眼底笑意渐深。
“你祖父自己就是个笨傻的,还好意思数落你。”太后指了指勤政殿那个方向,隔着老远骂了顾老爷子几句。
三人笑而不语。
“小九合哀家心意,这黄纹珑的玉佩,是先皇赐给哀家的,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你将就收下。”
太后说着,身侧伺候的奴婢端上一个首饰托盘,晶莹细腻的玉佩躺在托盘上面,太后拿起便要给顾云珂戴上。
左边挂着生肖玉佩,右边还有个绳口子可以挂另一枚。
老夫人和俞兰儿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黄纹珑的玉佩,只有皇家可以戴得!
收下这玉佩,嫁入沈氏怕是铁板钉钉了。
万一太后中意的依旧是沈璟晏,想让顾云珂嫁进东宫,顾家保不齐又出一位王后。
“老祖宗,使不得!”
顾云珂想要推拒,手上又不敢对老人家使劲,几番推拉下,那象征着皇室贵族的玉佩,轻松的挂上了少女腰侧的绳口。
“有何使不得?”
太后温和的笑了,上下打量一番。
“这不是合适得很嘛!当年先皇赐哀家这枚玉佩,就是想让哀家以后传给儿媳。哀家没舍得给王后,今日和你投缘,赐给你无妨。”
顾云珂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