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颜辞很听话。
等到小厮将厨房完全清理出来后,奚挽玉就守在她的边上,仔细盯着火候。
这俩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至于金无风,就很苦逼了。
原因无他,药王谷中的刘长老,终究还是摸索到了医馆里头。
“你说说你一个谷主,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待在谷里的时间还没有在外面玩的时间多,净把我们这些老头子当驴使是吧?”
刘长老快要累成牛长老了。
金无风一走,谷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落到了他头上。
他一大把年纪的,一点儿也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当牛做马,现在年纪大了,变成了老牛老马。
“这不是,谷中太无趣了么……”
堂堂药王谷谷主,在刘长老面前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师兄师弟师妹都不在谷中,就留我一个,您难道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多少是有些不太公平?”
金孙子勇于反抗。
刘长老眼睛一瞪,金无风瞬间闭嘴。
“你是谷主,你的师兄师弟师妹是谷主吗?”
“那为什么他们不是?”
金无风有稍许不服气:“按理来说,师兄才应该是这个劳什子的谷主,凭什么他可以下山去玩,我就不行?”
小兔崽子要反,刘长老开始走高捧路线。
只见他一脸的意味深长,摸着花白的胡子:“因为你师兄没有你优秀。”
金无风:“……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呢?”
刘长老也是个无赖。
他见说不过金无风,就开始耍赖皮了。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已经是谷主了,就必须要担当起谷主应有的责任!”
刘长老一拍桌子:“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听到没有?”
金无风听到了。
但他选择装听不到。
“刘长老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金无风打岔。
“阿辞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吃的,你不然留下来吃点儿再走呗?”
本来还很生气的刘长老,在听到颜辞竟然下厨做饭了后,顿时不气了。
“呦,小阿辞会做饭了?”
“进步不小啊,在哪儿呢,赶紧带老夫前去瞧瞧!”
刘长老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就在厨房里,估计快要做好了。”
金无风跟着颜辞的时间久,或多或少的被传染了点挖坑的能力。
刘长老浑然不知前方有个陷阱,乐呵呵的跟在他后面。
到了厨房一看。
灶台上摆的满满当当。
五颜六色的汤水放在上头,用精致的,做了花型的小瓷碗盛着,漂亮极了。
“你怎么来了?”
颜辞正在喂奚挽玉喝汤。
看到老爷子,她面上浮现出一丝被打断后的不喜。
“怎么着,不欢迎老夫啊?”
刘长老老脸通黄,伸出来只手挡住眼睛。
现在的小年轻哦,就是玩的花。
喝个汤还得拿嘴喂,勺子放了都多余。
奚挽玉则是不好意思中又强加镇定,还没从颜辞的身边退开,腰上便缠了一条胳膊,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无风说小阿辞会做饭了,老夫便想着来分一杯羹。”
刘长老扫视在灶台上的一排小碗上,心底已经默认了颜辞的厨艺。
“不知老夫,可有这样的福分?”
奚挽玉是想阻拦的,但是颜辞已经开口了:“看上哪碗自己拿走就行。”
反正都不能喝。
“哈哈哈,小阿辞可真是大方!”
刘长老高兴坏了,选了一碗色泽最漂亮的,也不尝尝,直接闷了下去。
“呕——”
他吐了。
金无风在旁边看着都感觉吓人。
虽然知道难吃,但这么难吃的,还是太过少见。
刘长老跑出去吐了半天。
等回来后,精气神都没有了去。
“我说,小阿辞,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个东西做的五味俱全的?”
他不理解。
他真的很不理解。
“不知道,我随便做的。”
颜辞理不直气也壮。
刘长老胡子又直了,痛心疾首的:“你这是在浪费食物!”
“不会啊。”
颜辞好奇怪:“家里养了头猪,我做出来的这些东西,除了第一锅完全糊了除外,其他的都可以给它吃。”
刘长老白生气了。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他一挥袖子,随后越看堵在厨房里的几个年轻人越生气,最后干脆眼一闭:“你们全都跟老夫滚回药王谷去!”
“一天到晚的不学好,就知道往外跑!”
无故被祸及殃民的颜辞:“噢。”
无所谓。
只要挽玉在就好了。
长安街上的医馆开了不到半年,就此歇业了去。
刘长老以一己之力把几个倒霉催的留在谷主三年。
直到颜辞二十岁时,沉寂的谷中才突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奚挽玉要和她成亲啦。
这一次的婚服做工细致,不论是选材还是纹绣,皆为奚挽玉一人操守。
陆陆续续的绣了一年有余,期间拆拆补补,终于得到了一套令他满意的服饰。
成亲当日,那叫一个喜庆。
就连一直在外漂泊的百里闻,都提前三天赶了回来。
只不过看起来身体并不怎么好,病恹恹的,不复少年时半点恣意的风骨。
听金无风悄摸传递消息,他是在外瞧上了一个修炼邪功的女子。
那女人将他当做了炉鼎,终日囚禁在昏暗的密室当中。
前年因走火入魔死了,百里闻才得以逃了出来。
只不过身子自此衰败了下来,药石无法彻底调理,也算是一场哀剧。
旁人是唏嘘的,唯独奚挽玉看的明白。
因果轮回,不是重来一世,便可逃避了报应。
如今他这般结局,倒也算是轻了的。
颜辞和奚挽玉都无父母在场,刘长老便厚着脸皮,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新人对拜过后,当从小辈手中接过那一碗茶水时,刘长老老泪纵横。
他这一辈子都无儿无女的,爱的人年纪轻轻的就离他而去,实打实的孤苦无依。
这俩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说不感动,那还真是没理儿。
一天热闹的过去,待到天边完全擦黑时,奚挽玉早早的结束外边的取闹。
借口不抵酒意,回到了他们的小窝。
欠上的合卺酒也是补上了,这一次的颜辞,当真是让他留在房里躺了好几日。
重回的时光那般梦幻,如果不是疲累和疼痛,当真会让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死亡之后,灵魂脱离身体之时,因执念所起的一场荒唐美梦。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阿辞,如今彻彻底底的,属于了他。
————
小剧场。
某一日午后,已经成了亲并且有了娃的金无风,十分崩溃。
“我说师弟,你喜欢孩子你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老是抢我的干什么?”
他虽然有一对龙凤胎,但也经不住天天被抢啊。
天杀的奚挽玉,成亲都五年了,自己不生,成天惦记他的。
“有点儿道理。”
奚挽玉望着尚在襁褓中,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朝他笑的奶娃娃,小心的托着,还给了金无风。
等到晚上的时候,颜辞发现奚挽玉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想什么?”
颜辞戳了戳他。
奚挽玉转过来,沉默了有好一会儿,突然问道:“阿辞,你喜欢孩子吗?”
颜辞眨巴眨巴眼睛:“喜欢啊。”
“那,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奚挽玉试探着。
他有点委屈,嘟囔着:“金无风都有两个孩子了,我瞧着十分可爱,便也想要一个……”
颜辞却是想法离奇:“他反正有两个,我帮你抢一个过来不就好了?”
她看过书了。
书上说,有宝宝的时候不可以酿酿酱酱。
她觉得,那样不行。
“……”
奚挽玉有点失望,同时也有点无奈。
正当他以为没希望的时候,身上突然一重。
“算了,我想了想,他的孩子皱巴巴的,看起来跟个猴儿一样,丑的很。”
“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漂亮点的,到时候羡慕死他。”
颜辞很认真。
奚挽玉有点想笑,但又不敢。
他好想告诉她,其实刚出生的小孩,都一样丑。
“阿辞可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颜辞点点头。
不就是个孩子嘛,简单。
幔帐垂落,十指紧扣间,是快乐又涵盖了另一层与其不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