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没想到,在新收的徒弟这里,看见了曾经的东西。
宋佳玉却很踌躇,碰了下江柏舟的手,小声问:“到底该不该说啊?”
江柏舟低垂了下眼帘,回答:“说吧,我想活着的婆婆,不想让竹马看见她的样子,死去的婆婆想必会希望少年郎陪她说说话的。”
这么想着,两个人便把聋哑婆婆的事情告诉了周明通。
“婆婆她遭受了那些磨难,耳朵听不见,声带也坏了说不出话,我想婆婆让村长告诉你,她已经死了,是不想让你看见她那时的样子。”
女为悦己者容。
曾经的竹马学成归来,而青梅却已然没了以前的样子。
周明通笑了:“我知道,我不怪她,她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总是能带着我在各种小东西上发现美的痕迹,她被葬在了鹿山村吗?与家人一起?那是她想要的,我都支持,我只是,只是,能让我偷偷看一眼也好啊……”
话语说到最后,心里也不知是后悔、遗憾、愧疚……还是那一份沉甸甸在心间,却没能说出口的爱意。
“周老师,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婆婆还是爱你的,她对你的爱海纳百川,十分的纯粹,就像她说,希望你一生美满幸福,希望你能早早的忘记了她,希望你长寿平安,……我和江柏舟是婆婆临终前的见证者。”
若是周老师已然娶了妻生了孩子,宋佳玉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有了另外家庭的周老师,这些话,对周老师来说,无非自添烦恼。
可周老师还是一个人,甚至,对婆婆的思念,已然要形成魔念的感觉。
什么样的人对生死毫不在意,那必然是对人生没有念头的人。
“我没能做她想要让我做到的事情……”
明明青梅没在眼前,可周明通的心却感到了久违的幸福,她的爱意还在。
“让你们看我这个老头子的笑话了!”
说这话的周明通恢复了老顽童的样子,把怀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还说:“这次的生辰饭我很喜欢,还有啊,以后我就是安安宁宁的亲爷爷了,我要给安安宁宁一点东西,你们两个要是敢拦着,我就给江柏舟加作业!”
一边喊着要加作业,一边站起来准备离开,江柏舟只好去送老师,宋佳玉也是哭笑不得,那怀表,若是能到周老师那里,肯定比在自己这儿压箱底好啊,本来就是物归原主的好事,怎么在周老师这里做来——偷感十足呢?
……
距离上个月周明通过生日后,老人家对江柏舟这一家,也不再要面子,对江柏舟喊来家里吃饭,十次有八次会来,甚至把他的粮票肉票给了大部分,用他的话说,都是安安宁宁的爷爷了,一家人吃喝他也得出份。
这位老人家不愧也是疼爱小孩第一线的。
真手工搓出来两个小木头飞机,能短暂的在天空上飞行一会儿。
这就这样,也把安安宁宁的眼睛也给迷花了。
最爱的人里边又多了个周爷爷。
江家小院。
不大的院子里,安安宁宁正在玩他们新得的飞机,就连顾景天也在,三个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最爱玩的,是能飞的飞机。
大大,且童真的眼睛里,倒映着飞行在半空中的飞机。
三小孩的嘴巴微微张开。
每次小飞机的飞行,都非常吸引着他们。
敞开的大门传来了敲门声。
“扣扣扣”
“谁啊?有什么事?”厨房里正在忙活中午饭的赵秋琴伸出头,而在阳台上种菜的宋德民也看向小院门口。
来的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同志,以及一对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青年夫妻,三人手里拿着一把韭菜,年轻的女同志说道:“你们好,我们是这两天新搬来的邻居,我叫任芜敏,他们两分别是我的大哥和大嫂,这是我们自家种的韭菜,小小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以后能和睦相处。”
“新搬来的?我们家也才去年十二月搬来,甜水巷的街坊邻居都挺好相处的,韭菜你们带回去吃吧。”赵秋琴委婉拒绝。
这不是她嫌弃一把韭菜,作为乡下人,一把野菜她也稀罕,只是第十街都是独门独院,不和甜水巷其他街道的大院子一样,新来的任家要是连独门独居都送了,这么多家人,不少的一笔支出哦。
“就是因为大家都好相处,这韭菜你们更得要收了,我们还要给其他街坊邻居那儿送上一把韭菜呢,走了啊。”
说完,把韭菜一塞,三人直接离开。
赵秋琴拿着一把韭菜返回,二楼阳台上的宋德民伸头搭话:“真是一把韭菜啊?”
“嗯。”赵秋琴点了下头,又问:“老宋,你记得咱这条街上新搬来了人么?”
独门独户的院子,一向是人们喜欢的。
第十街的受欢迎程度一向很高。
但能住的人少。
就看林雪爸妈都是军工厂的老人了,也没能给林雪顾思译分配第十街独门独户的院子,就知道其难度了。
所以,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她记错了,这两天第十街有院子住了新人?
宋德民却摇头:“没呢,咱们这条街,就剩下几个大点的院子没分配出去,军工厂盯着的人躲着呢,哪里能轮到外来户,我听说前边第九街,三号大院里,新搬来了一户。”
提着韭菜摆了两下,赵秋琴更疑惑了:“那任家吃饱了没事干?大院里最少的都住了五六户人家,我们第十街的独门独户,几十来户,都送一把韭菜……任家是有一座韭菜山?”
“不知道……”
三个孩子脑门上闪着问号:韭菜山是什么?
而继续走往下一家的任家三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任大嫂:“咱们一家家的送韭菜,这要能算成钱,都送出去了多少啊,你们两个不心疼的么?”
任大哥:“心疼啊,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任芜敏:“大哥说得对,咱们不一家家的送,直接找上孔家,你说他们会觉得我们是善意的邻居,还是居心叵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