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苏子欲愣了下,他想现在羽哥光是担心奶奶就够了,不能在让他担心自己,于是借了黎茉茉的腮红,又让小护士帮忙拿了件之前留在这里的衬衫,去了趟卫生间。
他把沾满血的衬衫脱下,随意擦拭着止了止血,随后换上新衬衣,又给脸颊和嘴上擦了点腮红,让自己气色看上去没有那么差。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席羽逸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席羽逸也发现了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安慰,大步跑过来,不由分说的将人揽入怀中。
“你来啦!”
苏子欲从他眼里看到了无助和委屈,他的心就这么软了下去。
哪怕被对方紧紧箍着腰肢,疼得眼里都蓄起泪花,他强忍着没让他看出异样,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嗯,我在呢!”
这样好的羽哥,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
席羽逸这会儿大概是被刺激到了,根本没细想苏子欲是如何得知奶奶病危的消息,并且突然赶过来的,只是激动的搂着他。
好一会儿,他缓缓放开手,眼睛深情注视着多日未见的爱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你瘦了。”
“你也是。”苏子欲忍着疼,转移话题道:“奶奶怎么样了?”
说到奶奶的病情,席羽逸神色就多了几分低沉。
“骆医生说奶奶的第二次手术原本该在明年,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手术风险很大,成功率只有三成,很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就...”
见他露出难过的神情,苏子欲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攥了攥他的手,像是提供某种动力一般,“奶奶会好的。”
席羽逸点了点头,正好这时候奶奶被护士推出房间,准备进入手术室,两人走过去见奶奶,可惜对方依旧陷入了昏迷,看不到两人。
许久不见的院长突然出现,他视线落在苏子欲身上,脸色有点沉重,“小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子欲之前后背受伤就是住在这治疗,院长很清楚他的病情,而且现在也知道他为了从家里逃出来从二楼爬下去,还开车到了医院。
一桩桩一件件,对于一个背部伤痕累累的人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挑战。
可以说,他能活着来到医院都已经是奇迹了。
席羽逸目露疑惑,苏子欲朝他安抚笑笑,“没事,我去去就来。”
院长把人领走了,去了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就立刻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苏子欲想要多陪席羽逸待会儿,处理伤口必不可少,所以他很配合的将衣服脱掉,趴在病床上,嘴甜的讨好道:“刚才多谢林伯伯,帮我保守秘密。”
院长很无奈,他没好气的用夹子夹棉花给他背上止血。
“我可没想那么多,主要是怕我多说两句,你就先失血过多死在我这,到时候你爹来找我算账,我可交不出第二个苏子欲还给他。”
大概是想替好友说好话,他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放缓了语气,“你是不知道你爹知道你来医院打给我的语气,后怕到什么都说不出,只让我一定要救你。”
苏子欲脸色有些难看,他才刚逃出来没多久,行踪就被确认了,怕是很快要被带回去了,可现在就这样回去,还不如当初不过来。
今晚席羽逸注定要难过,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了。
等到院长止完血,撒上止血药膏,将整个后背包扎起来,苏子欲这才缓缓开口,“林伯伯,我想借你手机,和我家老头通个电话。”
院长自然是赶紧递给他,随后率先出去了。
苏子欲拨通号码,那边苏父以为是院长,语气紧张的快要窒息,“老林啊,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子欲他怎么样了?”
苏子欲顿了顿,“爸,是我。”
苏父一听是自家倒霉儿子,语气突然就变了,“你这逆子不想活啦,你知不知道...”
苏子欲没耐心听他说完,只得打断道:“爸,咱俩再定个协议吧!”
苏父:...感觉又要被吭了。
苏子欲见对方沉默,自顾说道:“你不用派人抓我回去,席羽逸奶奶怕是不行了,我想再陪陪他,等葬礼一结束,我就和他分手,然后召开记者发布会,退圈,听您的回家继承家业。”
苏父故意唱反调,“我不同意,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乖乖给我回家。”
苏子欲平静的威胁道:“我还有我自己,我赌您一定不想带回去的是我的尸体,逃跑的事我都做得出来,您觉得我怕死吗?”
苏父瞬间惊起一身冷汗,他确实不敢赌,大骂了几声逆子,最后还是妥协了,“臭小子你要是敢骗老子,我一定会报复到那个席羽逸身上。”
挂断电话,苏子欲总算是心里有点谱了。
他出去把电话还给了院长,感谢对方帮自己包扎,随后一脸平静的去找席羽逸。
席奶奶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席羽逸和黎茉茉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瞧见他过来,席羽逸快速过去,“没事吧!”
苏子欲微微摇头,他看了眼手术室上亮着的灯,“我们坐在那等吧!”
席羽逸点点头,有爱人陪着,他内心的不安与慌张都被消散的几分,拉着他的手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席羽逸因为奶奶还在手术室,并没有注意到苏苏时不时闪现的小表情,倒是旁边的黎茉茉注意到了,有些欲言又止。
苏子欲悄悄向她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说。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直到外面天色渐亮,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骆医生从里面出来,“抱歉,病人于凌晨五点十五分,死亡。”
听到死亡两个字,席羽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但面上倒是一脸平静,像是心底早就有了准备,他沉默着朝医生道谢,感谢对方所做的努力,随后瞥见病床被推出了。
那一幕刺激着他的神经,席羽逸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般,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天旋地转。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重复着,“羽哥,你还有我。”
席羽逸才恍然回神,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他将苏子欲紧紧搂住,像是心口最后一丝暖意,“苏苏,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