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去的身影,林若溪失了神,心底翻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妈妈……妈妈……我要吃舒芙蕾。”小初抱住她的脖子,奶声奶声说道。
“妈妈?”
“你有在听小初说话吗?”
林若溪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魂不守舍说道:“小初乖,让小果姐姐给你做吧,妈妈想要上个洗手间。”
“好吧。”小初撅了噘嘴说。
虽然妈妈做的甜点比小果阿姨的好吃,可她今天看起来很累,估计是工作太忙了。
周爸爸说过,妈妈这段时间很忙,小阿初要多多体谅妈妈。
林若溪把小初放到吧台后面的小板凳上,说了句“我去去就回”,然后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
独处的空间,让林若溪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胡乱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脸孔,感觉胸口的位置沉重又压抑。
她的耳边反复回响洛菲说过的话,像有一把匕首缓缓插入心脏。勾出血肉模糊,麻木又空洞,眼眶发烫。
已经四年了,林若溪以为自己能成功走出来重新开始。为什么在听到赵砚舟当年差点遭遇不测,心里会这么难受?
所以,两人重遇的那天,赵砚舟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叩叩叩……”
“西西,你没事吧?”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林若溪手忙脚乱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推门走出去。
周守礼站在门外,眉头轻蹙:“你没事吧?刚才小初跟我说,你今天看起来很累。”
“我没事。”林若溪眼眸低垂,越过周守礼转身上了二楼。
今天是周末,工作室休息。
林若溪回到办公室后,打开电脑打算修改前几天写好的商业计划书。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需要资金的支持。
想要拥有自己的专门的生产线,进行更严格品控和检测,钱是头等事。她拒绝了周守礼和苏瑾的资助,打算自己找天使投资人。
文档里密密麻麻的中文字,她硬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张熟悉的脸,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
刚才洛菲说的那些话,后劲实在太大。
“小果说你昨晚又在家里通宵,歇会儿吧,我们聊聊。”周守礼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办公室,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林若溪揉了揉眉心骨的位置,心不在焉问道:“小果跟你说了什么?”
“刚才那个女的,是赵砚舟的朋友?她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周守礼开门见山问道。
林若溪点头:“不熟,算上今天才第三次见面。阿礼……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下楼陪小初玩吧。”
周守礼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玩手机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林若溪。
“周律师,你很闲吗?”林若溪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
这段时间律所规模扩大,周守礼的工作不应该挺忙吗?这一天天的往深城跑,律所还管不管了?
“自从赵砚舟来了深城,你整个人都不对劲。表面上是装得很好,可是……你用工作来麻木自己的意图太明显。”
林若溪抿了抿唇:“这段时间工作室事儿挺多,上新品看工厂,还得拉投资,忙不是很正常?”
“那你刚才躲在洗手间哭,是什么原因?”周守礼一针见血。
林若溪柳眉轻蹙:“我没哭,别听小初胡说。”
“你的眼线不防水,晕开了。”周守礼说。
“……”
林若溪慌忙拉开抽屉,掏出化妆镜看了又看。她的化妆品防水效果很好,哪有晕开了?
“周守礼,你讹我?”
连名带姓喊周守礼的名字,这些年还是头一回,算不算恼羞成怒?周守礼也不惯着林若溪,有话说话:“能让你魂不守舍的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只有一个赵砚舟。既然忘不掉,你为什么不选择原谅?”
“你今天话太多。”林若溪重新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周守礼活到这个岁数,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林若溪也不例外。
明明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却在所有人面前装若无其事。
小初前几天跟周守礼聊天的时候说,妈妈在书房工作睡着了,迷迷糊糊喊着别人的名字。周守礼问她听清楚喊谁的名字没有,她说,赵什么的。
能让林若溪魂牵梦绕的,就只有赵砚舟。
“行了,你不说实话我也不勉强。不过吃回头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关键还是很优质的回头草。”周守礼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笑起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温柔斯文。
林若溪不解:“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这段时间一直替他说好话了?”
“我不喜欢他,是我的个人的想法。”周守礼靠在办公桌边上,把玩着桌面上的塑料瓶子说:“由始至终,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年纪也不小了,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吧,不然内分泌都不正常了。”
话落,林若溪涨红了脸:“苏苏这个大嘴巴,把我看妇科的事也告诉你了?”
周守礼扬了扬手中的药瓶:“不是苏苏,你吃调理内分泌的药,我上回就看到了。”
“……”
原地社死吧!
林若溪恶狠狠瞪了周守礼一眼:“周律师,你不知道现在对女人最恶毒的诅咒,就是让他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吗?我现在混得也不差,无痛当妈,挺好的。”
“再说了,我内分泌失调是因为熬夜太多!”
“行,你说的都对。我下楼看看小初,你自己安静会儿。”周守礼现在完全是旁观者看热闹的态度。
—
万豪酒店。
洛菲推开门,看到小五在收拾茶几上的酒瓶,心里就来气:“阿砚呢?”
“赵总在睡觉。”
小五这几天形影不离陪着赵砚舟,劝也劝不动,只能干着急:“洛小姐,你找过林小姐了吗?她那边松口了没?我担心赵总继续喝下去,迟早会出事儿。”
小五跟在赵砚舟身边已经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自暴自弃过。
“赵砚舟那个大傻x,光在这里内耗有什么用?喜欢人家那就追回来,她都看不见,心疼个毛。”洛菲一激动脏话都飚出来了,把包包往沙发上一丢,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闯进卧室。
宿醉的男人睡得天昏地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洛菲扯开窗帘,大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透进来。她二话不说掀开被单,一脚把熟睡中的男人踹下床。
床的另外一侧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赵砚舟一脸懵逼,缓了小半天才爬回床上,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人:“你来干什么?”
“我回北城之前,特意过来看你死了没有?”洛菲绕过去,拧开手中的瓶装水直接泼在赵砚舟的脸上。
刚从冰箱取出来的瓶装水,冰凉入骨,赵砚舟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
“洛菲,你没病吧?泼我水干什么?”赵砚舟抹了一把脸。
“姑奶奶我好得很,有病的是你这个蠢货!”
“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吗?你躲在这里当个窝囊废,对得起关心你的人?”
赵砚舟像被戳中了心窝子,沉默片刻过后,自言自语说道:“她已经不再关心我了……”
洛菲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赵砚舟吗?意气风发,雷厉风行,曾经创造过金融圈的神话的男人吗?
要不是看在多年发小的情分上,洛菲早就当甩手回北城。
“赵砚舟,你……你怎么就变成恋爱脑了?没有女人活不下去了吗?你创立华亚资本时的雄心壮志,对付赵启江时候的傲骨呢?”
洛菲气得往后退了两步倒在沙发上,骂骂咧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砚舟的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还挂着水滴,面无表情道:“我过两天心情好些就回南城,不用你管。”
说完,他起身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半小时后,赵砚舟穿着浴袍走出来,发现洛菲还没走。
他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烟盒,往唇角叼了一根,心不在焉说道:“你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陪我喝酒?”
洛菲发泄完,心情好多了,决定最后拉赵砚舟一把:“阿砚,我们聊一聊。”
“没什么好聊的,我喝酒跟其他人没关系,只是单纯的想喝。”赵砚舟找到打火机,“咔嚓”的一声火光跳跃,光影打在他憔悴的脸上。
他坐在床榻边上,吞云吐雾,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洛菲握紧拳头,心里想好歹看在赵爷爷的份上,绝对不能揍人。
“行吧,小初不是若溪亲生女儿这件事,我猜你也没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