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岩:“因为我的一个私心,我想要等一个人,必须留下村子,所以只能骗你们留下,是我对不起你们。”
“真的啊!”
“太过分了,我们本来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的。”
嘈杂声中,一声含糊不清的妇人之声格外突出:“真的吗?龙神是假的吗?”
村夫人是个瞽人,大家都看见了桃枝和冰龙,只有她还久久不能接受。
安岩将一丝灵力注入她的眼中,妇人的双眼便左右转了转,接着就突然跪在地上,指着安岩和冰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能看见了,真的……真的啊。”
人群的喧哗声更大了些,有不明白的,有说好话的,还有对妖有成见的。上了年纪的大多见过妖,并不惊讶,小孩子们则好奇。
安岩突然开口:“他虽不是龙神但也给大家提供了三十年的水,念垚和轩周是好人,活人献祭本就是错的,所有的骗局都是我一人设下,今日就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村长叫停了大家的议论,问安岩:“你怎么偿还所有人三十年的时间?”
安岩不回答他,用行动证明,他在空地上变出了大堆的木头,又将点燃的火把塞给村长。
大缸酒被一点点撒在成堆的桃木上,酒味升天,陶醉了所有人。
“安岩自知罪不可赦,今以死谢罪,请村长点火。”
他是下了决心的,这些计划早就定好了,冰龙曾不止一次劝他另寻他法,起初他只是敷衍道不肯,最后一次,他直言:“如果她不能陪我,我也活不了。”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可他却消耗了自己全部的生命。
颀勉州要去阻止,念垚拉住他,自己走过去,问:“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什么,不止记下那段故事对不对?”
安岩附身耳语,草草说了几句,便直起身子转过去了。
念垚回到颀勉州身边,告诉他:“他没有想要活的欲望,与其让他忧郁一辈子,不如就此解脱。”
颀勉州叹着气:“父王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舍不得他多年的好友,当年拦住他,父王其实早就后悔了。”
他望着天空,叹息:“若父王再不赶来,连安长老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村长举着手中的火把,思量片刻,孤身上前,半路被念垚拉住,她问:“他虽骗了你们,但也没有害你们,难道你要亲自杀了他吗?”
村长苍老的脸满是皱纹,眼窝都被皱纹掩盖了去,他的声音有些无力:“一百多号人,都因他困在这沙漠里,受蛊惑,迷信不疑,我不记恨他,但也必须要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念垚听完松手放他去,她却不忍心再看安岩了。
轩周呢,自始至终都站在颀勉州旁边不言不语,这一切都偏离了轨道,和他想要的结果不一样。
桃木被点燃,熊熊烈火如饥似渴地向空中伸去,安岩用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凭空悬浮至半空。
“爱人已去三十载,吾乃其夫君,未尽到守护之责,今日自请下黄泉给她一个交代。”
向后倒下的那一刻,只有瑶儿公主的脸在他的脑子里,万年的历程终结于此,他满意了。
念垚不想再看下去,转身的一瞬间,被隐身瞬移而来的埆虎施了隐身法术,轩周也被施了,她抬头望,发现那边屋顶站着一位默默观看的妖。
是妖王,好友赴死,他怎么样也要来见他最后一面。
幸好村民没发现他们突然不见了,不然不好解释,等颀勉州发现妖王来了的时候,桃木已经彻底燃烧起来。
强盛的火光照应着每一张脸,有遗憾,有解脱,还有幸灾乐祸。
颀勉州没有立马过去给妖王一个交代,等桃木烧烬,他回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念垚和轩周是隐身状态,不好当众解开法术,干脆回客栈,商人们一大清早就走了,留下一些银子。
埆虎昨夜给女孩消除了记忆,她的这一世还在正常进行。
一切事情办完,颀勉州才得空与念垚叙旧:“阿垚,你怎么在这里?”
念垚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轩周从这里能看出颀勉州是念垚的朋友,就冲那声“阿垚”,他就可以断定。
念垚又问:“我还没问你,昨夜为何差点跟埆虎打起来?”
埆虎伸了个懒腰,推责给颀勉州:“还不是他,传音要吾假意帮安岩,吾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那不还是干了吗?
颀勉州解释:“我就是想试探试探安长老的真心,若他执意不肯走,我自然不强迫。”
念垚点点头,话锋一转:“埆虎,冰龙是兽族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埆虎:“他没做错,只是再继续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吾会让他回兽族辅助理政。”
不过在让他走之前,要把所有关于神识的事情都交代了,看看寻找被盗的神识有没有进展。
埆虎也不拖沓,立马就去了,得到的答案是——
“属下无能,查了三十年只知另一处神识也被盗,未曾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兽王让我回兽族辅助理政真的可以吗?”
埆虎颤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吾……吾相信你,回去吧,只是切勿把吾和阿垚的事情说出去了。”
冰龙答应完就走了。
埆虎回去时还带回另一个消息——“你们去井边看看吧,那些村民跟魔怔了似的。”
念垚大惊失色,差点就要爆出一句安岩死早了,跑到井边一看,所有村民都跪着不走,也不知是何缘故。
她和轩周一跑过去,村民就向他们道歉。
念垚只能确定,安岩没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