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辰举手:“几点算‘天黑’?怎么划分‘主街区’和‘不是主街区’?”
“天黑不是指时间,是指光线。”奥拉抬手做了一个往下按的动作,表示先别打岔,等会再说:
“第二,如果你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涂鸦风格发生明显变化,不要惊慌,站在原地,会有人来跟你交涉,带你离开。”
“第三,禁止往路边垃圾桶丢垃圾——所有垃圾带回住所处理。”
“第四,禁止步行跨过城区之间的边界。一切跨区通行只能乘坐浮空艇或磁悬浮轨道车。”
“第五,禁止进入路线图上不存在的站点。”
“第六,禁止进入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
“第七,守望者是可以信任的。”
“第八,如果你遇到麻烦,请自行解决,不要向守望者求助。”
林见星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这不矛盾吗?
但是奥拉再次抬手往下按,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继续道:
“第九,如果有人向你搭讪,请保持礼貌,但不要给对方或接受对方给你的任何东西,请礼貌回绝。”
“第十,你可以在任何店铺购买东西,如果没有钱,可以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但货品要在一个月内使用完、丢弃或交易掉。”
“十一,你是完全自由的。”
“做到这十二条,你就可以安全地在这座城市行走了。”
本来憋了一肚子问题,但等奥拉真的说完了以后,大家反而失去了吐槽的欲望。
不受时间控制的天黑、仿佛具备某种“结界”象征意义的涂鸦、堪比国境的边界线、不存在于路线图但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站点、不存在于地图上但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街区。
可以信任但不可求助的守望者、会索要或者给予东西的路人、售卖货品像灰姑娘的南瓜车一样有时限的商店、让人怀疑的第十一条和不存在的第十二条。
大家面面相觑,方才的跃跃欲试现在都变成了:这门非出不可?
“出!”周晓辰不信邪:这混沌之都我还不敢闯了咋的?
“但得先吃点东西。”考虑到出了门还不定能去哪觅食,周晓辰看了时间,指向下午4点——虽然听了奥拉的“城市行走规则”,她对时间在阿喀琉斯的含义产生了亿点点怀疑:“我们回房吃点简餐,5点重新在大厅集合。”
话音刚落,银色光脑就弹出了一小片光幕,标记了各人的房间位置和路线——诺亚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在听众人的谈话。
幽灵就喜欢淡化这一点,如果周晓辰不主动呼叫,祂都假装自己打盹了,没在听。
仿佛玩一个真人RpG,带自动寻路的那种,周晓辰跟随指引进入电梯。大约是为了避免古典墙面上突兀地出现按钮,电梯按键都是隐藏的,触摸才能显示。每一台电梯通往不同的楼层,而他们八个人几乎全部被打散安排到了不同的区域,让人不得不阴谋论一下。
周晓辰被安排到L层(楼层的编号并不是按字母表顺序,非常邪门),长长的走廊空荡荡,只有她的军鞋敲在地砖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仿佛随时可以上演中世纪鬼故事。
周晓辰越走越觉得毛毛的,感觉两边悬挂画像上的人随时要出来打她一顿。走了好几分钟,总算在两个不认识的帝国元帅,“盖乌斯·尼禄”和“普布利乌斯·尼禄”(全名太长酌情省略)中间找到自己的房门。
门口挂俩尼禄,这得多不吉利!
卧室是一个套房,目测起码一百多平,连衣帽间都比周晓辰的宿舍大,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仍然是复古的宫廷卧室装潢,以周晓辰对历史和建筑学的小白程度,反正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时代的风格。
所有按钮都是隐藏的,害得周晓辰不得不沿着墙摸一圈,显得特别猥琐——然后一个不小心,“啪”一下打开了电视,妆容夸张的主持人一下子占满大半面墙,吓得她猛戳墙壁刚才摸到的位置,赶紧给关了。
坐在除了一看就很贵,别的也鉴赏不出个什么的沙发上,周晓辰在心里指指点点,这种按照人体姿势自动变形的材料舒服是舒服,但是非常不利于校正坐姿,并强行夸了一通宿舍里的直角椅子,才打开了菜单。
焗蜗牛;红酒炖牛肉;焗烤扇贝;油封鸭腿;煎鹅肝;海鲜酥皮忌廉汁……
这叫“简餐”?
周晓辰无视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想到在天宫的那杯奶茶,矜持地问:“哪些是无虫族提取剂添加的?”
然后菜单上就只剩下了:长棍面包。
周晓辰:……
考虑到连续吃两个月长棍面包可能会营养不良影响发挥,她只好入乡随俗,勉为其难地点了红酒牛肉、鹅肝配洋葱汤。
机器人很快送来了菜品,周晓辰在心里啧啧:这么快,肯定是预制菜!
在把每块肉都盯了一遍,确认精神力没有预警,应该不会下了精神锚点以后,周晓辰才开动。大快朵颐完了,心中默念几遍“酒肉穿肠过,布尔什维克心中留”,她才抹抹嘴回到了一层大厅。
众人陆续到齐,看起来依然眼神坚定,很好,没有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的迹象——然后秦南树就打了一个蜗牛味的饱嗝。
大家一起看他。
秦南树一脸无辜:“我就是饿了!”
所以稍微多吃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咳,我们这是出门调研,”周晓辰申明这不是闲逛,“今天就在阿瑞斯区转转。”
一行人离开萨鲁斯特公馆的时候,是下午5点不到,但走着走着,光线居然在逐渐变亮,如同经历了一场日出。
“为了提供和蓝星上重力相当的向心力,阿喀琉斯天空城的转速很快,”奥拉:“每个蓝星日要绕矮行星转三周,等于每8个小时经历一次昼夜交替。”
周晓辰恍然大悟:每个区的昼夜交替时间不同,且每天会经历多次昼夜交替,因此在阿喀琉斯,“天黑”不是一个时间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