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回时,木香已经在院门边等着了。
一见人,她就出声请安:“奴才给爷请安。”
胤祥这才缓缓转头看她,十三爷这个样子,只怕都看不到她人,更别说问一句福晋了。
张瑞在胤祥身后愁着一张脸对木香摊手。
木香道:“福晋今日醒后问起爷,怎么福晋生病了这几日都没有去看她,甚至都没有问起福晋一句。”
胤祥先是沉默,接着才道:“福晋这些日子可好?”
“虽说太医来看过了,但福晋的身子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咳得越发严重,吃不好也睡不好,这些日子都清减了不少。
今日喝了药后,说要见爷。”木香把那个要见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胤祥一听,步子一转,走出两步,又停下了,张瑞在后头急得一直向木香使脸色,让木香多说几句。
但木香又想起了清婉的交待,若是胤祥不去,就让自己回去。
所以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胤祥停了一会对木香道:“你告诉福晋,让她好好养病,我过些日子去看她。”
木香暗自磨了磨牙,没让人看出来,也不管在胤祥身后不停暗示的张瑞,行礼之后离开。
张瑞目瞪口呆地看着木香就这么离开,忙劝道:“爷,这还是福晋第一次说想见您,
她还病着,奴才听说这女子病中是最脆弱的,福晋在宫里最亲的也就是您了。
您去看看......”
张瑞还没说完,胤祥已经离开,还不忘让张瑞送酒。
木香回正房时,清婉还没醒,她就没急着进去说,和沉香一起在卧房外候着。
沉香见只有她一个人,难免有些失望,又觉得理应如此。
失望是因为这是清婉想见胤祥,她不想清婉失望,理由如此又是因为,清婉在病中,若是胤祥来了,清婉定然是要宽解胤祥的,沉香不想清婉伤神。
而且这两人凑在一起,还不知道是谁劝谁。
书房内的胤祥刚拿起酒壶,壶里的酒还没进嘴又放下了。
接着忽地起身,也没在意在门边昏昏欲睡的张瑞,去了正房。
胤祥好多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张瑞也只能陪他熬着。
手上有点事做着还好,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打瞌睡,所以这才打了瞌睡。
胤祥进了房,卧房的门关着,两个丫头凑在一起说话。
两人看见他就起身,胤祥步子没停,只道:“出去,把门关上,没有吩咐不许进门。”
“爷,福晋还没醒呢。”
“知道了,出去。”胤祥的声音不大,但两个丫头一直都是有点怕他的,也就推推攘攘的带上门出去了。
胤祥放轻脚步悄悄进门,帘子后的清婉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皱。
他抬手试图抚着清婉眉间的褶皱,倒引得这人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的样子。
他拿开手后,清婉眉心也松开了,又睡去。
胤祥露出了这几日的第一个笑容,清婉睡觉常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若叫人打扰了那就是整张脸都埋进去。
就连他们的茉雅奇也是这样,所以睡觉的时候总得有人盯着。
他想应是药的原因,虽然清婉未必有好梦,但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他坐在床沿,终于感觉自己把脚上这块地踏实,踏稳了。
清婉本就没熟睡,隐隐约约间觉得身边有人,费力睁开眼睛,是宽厚的背影。
她迷迷糊糊地想到应是胤祥回来了,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爷。”
听到声音的迅速转身:“我吵醒你了?”
“没有。”清婉眯了眯眼,彻底醒了之后才坐起身子,“本也没睡熟,就是有些头晕,叫她们进来给我倒杯水吧,嘴里苦的紧。”
胤祥起身到桌子旁试了试桌上的茶壶,发现壶身还是温热的,想来是他进来前才换上的,就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递给清婉。
“你那丫头这次没给你塞蜜饯了?”
“塞了,大概是因为药太苦,所以不顶用了。”
胤祥这才发现,面前这人消瘦了很多,他借着起身放杯子的动作,掩饰脸上的表情,状似不经意地道:“你这些日子瘦了很多。”
清婉抬起手摸摸脸,脸上确实没什么肉了,其实瘦的何止是她。
“我病了好几日了,爷也没来看我一眼。”因着生病,清婉的语气带上了很少有的示弱。
胤祥转身看向清婉,发现她不似话语里的柔弱,神色温和,眼神温润,就像曾经的每一天。
胤祥只觉溺在了她的眼神里,思及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心力交瘁。
他躺上床,却又一翻身抱住清婉的腰,整个人埋在她的怀中。
清婉本想说点什么,却不想片刻之后,怀里的人就睡过去了。
清婉只能将被子拉了把人罩住由得他睡。
书房里,张瑞打盹醒来,发现胤祥不见了,魂都吓掉了,出来拉了人问才知人往正房来了,又忙不迭朝正房跑去。
却见沉香两人都凑在门口说话,他赶忙跑过去,讨好的叫了一声;“二位姐姐,,姐这是在里面呢?”
“哎哟,张瑞公公啊,可得闲了。”沉香有些阴阳怪气。
张瑞忙打了个千:“给两位姐姐赔罪,实在是撑不住了,打了个盹,一睁眼,爷就不见了,劳烦两位姐姐伺候了。
我守着,两位姐姐去避避寒。”
“谁是你姐姐啊,我们俩可比你小。”沉香嘟囔道。
“姐姐可不是年龄,是地位。”张瑞忙赔笑。
木香都让这两人逗笑了,又问张瑞:“爷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在伺候的时候睡着了,这可是大忌。”
张瑞一脸的苦色:“姐姐不知道,爷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喝了酒不过闭一会眼,就是满头大汗的醒过来。
我模糊听着几句,应是梦见敏妃主子和两位公主了。
今儿个若不是万岁爷一早就让人来传,只怕福晋是真的见不到爷了。
爷不睡,我也不敢闭眼啊。”
“莫说爷和福晋了,就连妍姨也。”说起这个事,沉香又红了眼眶。
木香拍拍她的头以作安慰,又对张瑞道:“既然熬不住了就去歇会,爷和福晋这里我们盯着。”
张瑞没敢动,直到张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道:“我替你盯着行了吧,就咱们爷那脾气,若是想怪罪,你还能好好站在这?
赶紧回去吧歇会吧,不然跟着伺候的时候再闹了笑话,你看爷饶不饶你。”
张瑞这才三步两回头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