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头也没抬地道:“不知道,我住进来的时候就有了。”
“是吗?”清婉其实不太信胤祥的话,但胤祥又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她的视线往下转到胤祥的腿上,心想康熙应该不会罚儿子跪吧。
胤祥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别惦记这个了,这些日子脑子里装的东西还不够多的?好好歇息吧。再试试床,看可满意了。”
清婉往后仰了仰头,避开胤祥的手:“你手上还有药。”气得胤祥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
第二日,才用过午膳,过了最日初见的激动,该说的说完,该通的消息通完,两人就这么坐在房间里有些相顾无言了,几次对视又错开之后,两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清婉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有人轻敲门,清婉有些疑惑,现在这院子里除了她和胤祥只有木香和张瑞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她也特意交待了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就行,不用候着,按说这个时间点也不会过来敲门。
倒是胤祥听见敲门声,也立刻隐了笑,清婉干脆起身去开门,才走到胤祥跟前,就被胤祥拉住了手腕,清婉疑惑问道:“怎么了?”
胤祥抬起头来倒是在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苦涩:“你就别出门了,待会我出去后也别出去,更别往外看,好吗?”
“可是出事了?”
“不是什么事,就是时间有点长,你一个人在屋子里会无聊,明日我叫他们送些解闷的东西来,你面子比我大,你一来,近身伺候的人也来了。”
清婉见胤祥如此,心里再多的疑惑也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好。
胤祥这才起身,昨天无事,还以为康熙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服,出门。
最后还记得将门关上,清婉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等胤祥一瘸一拐挪步进门的时候,清婉发现自己就这么呆坐了两个时辰。
胤祥拒绝她的搀扶,清婉叹气之后去胤祥找药的柜子面前将昨晚用在她身上的药找出来,看着胤祥:
“裤子。”
胤祥实在觉得有点丢人,就干脆耍起了无赖,抓了抓裤腰:“还是算了吧,我这要是裤子脱了可就穿不上了。”
清婉听他这么说,又气又无奈,就这么盯着他,胤祥被她盯的发毛,扶着手边的东西慢慢走到椅子边作势去解衣服,看清婉依旧没反应,只好老实坐下,将裤腿挽起来,露出又红又肿的膝盖。
清婉这才拿着药半蹲在胤祥面前给他上药:“多长时间了?”
“没几天。”清婉听他这么说,手上的力气没收敛,胤祥嘶了一声,清婉这才慢慢缓下手劲,又问他:“还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这会胤祥倒是老实交待了,“可能等汗阿玛气消了就好了吧。”
清婉一边上药一边道:“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不是这么个跪法,虽说有药,好歹叫人养养。”
胤祥苦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两天,胤祥在外跪着,清婉就坐在屋下的台阶上和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木香和张瑞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以免胤祥尴尬。
直到第三日,清婉说起御花园的玉兰,胤祥又说回去后带她去看文华殿门口的海棠花,康熙就是这时候进门的。
清婉赶忙起身跪在胤祥身后。
康熙并没有急着说话,甚至都没有坐下,他带着梁九功将小院走了一圈,各个房间都看了之后才回身坐到二人面前的石凳上。
清婉立刻就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放在地上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但很快胤祥借着身子的掩饰握住她的手。
清婉垂头伏在地上依旧能听到坐在凳子上的康熙衣料摩擦的声音,她的心也随着康熙的动作不断起伏。
康熙开口后,却不是和他一直盯着的清婉说话而是胤祥:“胤祥,你可想清楚了?”
“臣知错。”
“错在何处?”
“臣不知,望汗阿玛明言。”
康熙忽然道:“朕或许就不该让你娶了兆佳氏,也许换个人,你也能安分些。”
“汗阿玛。”胤祥先是用力握了清婉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膝行上前,将清婉牢牢地挡在身后。再抬头看向康熙的眼神已被坚定替代:
“汗阿玛说臣有错,臣不敢不认。不管是何错,皆是臣一个人的错,与兆佳氏毫无关系。她荣辱皆系于臣身,如果真要说有错,那也是因为臣的缘故。”
他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兆佳氏自嫁给臣以来,替子臣在太后玛玛和后宫妃母们面前尽孝,替臣照顾诸位弟妹,她是极好的妻子。
只是她终究是困于深宫的妇人,不知子臣在外所为,所有的事都和她无关,求阿玛只当是为了儿子不要牵连她。”
说完这些话后,胤祥静静地跪在那里,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在康熙说出不该让胤祥娶自己的时候,清婉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接着又是满满的讽刺,对康熙,对胤祥,也是对自己。
她好似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听着康熙想要处置自己,听着胤祥求情,心里一片悲凉。
康熙后来又和胤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再回神,康熙已经走了,只有胤祥在她面前面露忧色。
见她回神,将她抱进怀中,温声安慰:“没事了,汗阿玛并不是真的要把你如何,这话只是对我说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清婉木然的靠在他怀中,低低地嗯了一声。
胤祥又道:“你家里也不会出事,特别是你阿玛,不用担心。”
“我知道。”
八旗人少,所以皇帝处置官员的时候一般不会牵连其家眷,所以她并不担心就算今日康熙真的把她处死了会牵连家里。
胤祥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清婉其实没怎么听进去,过了一会,胤祥才放开她,道:“起来吧,地上凉。”
她伸手搭在胤祥手上,试了一下,没再动弹。
胤祥见她半晌没动静,问:“怎么了?”
清婉皱着眉,有些难耐:“脚麻了,动不了,再等等吧。”
胤祥失笑,一俯身,将人抱进怀里,清婉很是缓了一会才一把拍在胤祥身上:“我都说腿麻了。”要说很疼其实算不上,就是实在不舒服,和一堆针在扎似的。
胤祥一脸无辜的看向她:“我还以为你是被吓坏了,软了身子起不来。”
清婉瞪他,其实也有。
胤祥大笑,又抱着人颠了下,吓的清婉忙环住他的脖颈,胤祥这才抱着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