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的大巴,那是又颠味道又大它还贼慢。
好在几个人聊天也不觉得慢,大概两个小时就到了。
韩可挤下了车,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惘然四顾,毕业一年,现在冷不丁的到了县城还没找回以前的记忆。
韩铁柱扶着因为唠嗑把脖子扭疼了的赵桂花下车。
县城的停车场就是一个空旷的场地,也没有几辆车,所谓的候车室就是一排几间的红砖瓦房,不过比一般的砖瓦房空间大一些罢了。
四个人出了车站。
孙佳佳,“咱们直接去单位吧!我爸已经把招呼打好了,我带你们去就行。”
赵桂花还寻思中午请人家吃饭呢,结果人家没空。也是,人家是领导,给打个招呼安排一下就行了,哪能还亲自到场。
县里没有公交车,只能靠走。
好在县城不大,赵桂花还感慨,还是前一阵子送公粮的时候来一趟,也没空好好看看县城。
韩可四处看,看这个年代的县城。其实也就是大号的镇子吧!人比镇子上多些,自行车多些,能看到几辆吉普车了,还有就是单位部门也比镇上的大。
一路走来,她就没有见过超过三层的建筑,而且都比较陈旧,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黑市在哪。
孙佳佳轻车熟路地带着三个人到了针织厂。
针织厂的大门是栏杆的,隔着栏杆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能听到里面机器咔嚓嚓的声音,也能看见里面有工人在走动,看门的人出来了,“几位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儿?”
孙佳佳笑呵呵的上前,“叔,我们找钱俊辉。”
男人愣了一下,“我就是,那个,是交接工作的吧?来来来,请进。”
钱俊辉打开一个角门让几个人进去。
四人被让进了收发室,“请坐。”
钱俊辉今年三十出头,国子脸,长得高高大大的。
年纪轻轻的为啥把工作卖了呢?赵桂花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钱俊辉叹了一口气,“唉,家家有难念的经,也家家都有偏心的父母,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有啥说啥了。
这个工作本来就是我自己考上的。
我弟下乡几年,我爸妈就想把我弟弄回城,可城哪有那么好回的,没有工作是回不了的。
我妈就哭天抢地的,非要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弟,给了他我怎么办?我还有老婆孩子好几口人要养。
我不肯把工作给我弟,我妈就要死要活的威胁我。
这份工作是凭我的本事得来的,我是绝对不会妥协。
所以我就想把它卖了,绝了我父母的念想也不会把它白白的送出去。
得了几百块钱我还能养家糊口,把工作白让出去,我一家子就喝西北风了。
我现在就想先斩后奏,把工作卖了再说,而且要越快越好。”
赵桂花感同身受啊!一拍大腿,也跟人家说起来自己家那点儿糟心的事儿。
韩老太的骚操作把钱俊辉听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的爹妈就已经很过分了,哪知道这还有更过分的,他同情的朝韩铁柱点了点头。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有韩铁柱的遭遇,他感觉自己也不那么难受了
韩铁柱也无奈。家丑不可外扬,赵桂花这个嘴大的什么都跟人家说,在外人面前他又不能堵她的嘴,然后就尴尬的也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个工位卖的挺贵,看大门的工作六百也就能拿下了,但人家现在咬死要八百,因为人家要养家糊口。
钱俊生说他们厂的福利待遇好,过年过节都发东西,平时还有票发,有的时候还有残次品的毛线和毛巾可以便宜处理给内部人。
“我今天跟人调了班,就是专门等你们的,人事科那边我已经说好了,韩大哥,你现在就跟我去办手续。”钱俊辉起身喊了一个熟人帮他看会儿大门。
赵桂花得跟着去,韩可和孙佳佳也要跟着去。毕竟她还没见过七十年代的工厂,据说是全县效益好的厂。
一行人朝后边的办公楼走去。
赵桂花想起来了,“钱同志,你们单位有没有宿舍?我们家在城里没有房子我们家铁柱也没地方住。
厂里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个宿舍?”
钱俊辉,“这个啊,嫂子我跟你说,咱们单位的宿舍可紧张了,像大哥这种情况没有几个,就是有,后来也自己解决了。
集体宿舍都满了。等一会儿办完手续到厂办去问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安排。”车间里机器的声音比较大,钱俊辉是喊出来的。
孙佳佳趴在韩可耳边喊,“这还真是个问题,咋没想到呢?
要不等一会儿咱们办完手续看看谁家租房子,咱先租一间住上再说?”
韩可点点头,如果这三天买不着房子也就只能暂时租一间,先让爹住上。
办公楼在厂子的最北边,是一座三层的小楼。
钱俊辉指着二楼告诉他们,人事科就在二楼。
五个人上了二楼之后向右拐,第二间门口上方有一个伸出来的小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写着‘人是科’。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钱俊辉先敲了门进去,过了一会儿就让韩铁柱他们跟着进人事科。
韩可和孙佳佳跟在众人后头进了人事科。
人事科有四张办公桌。
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秃顶的男人从抽屉里掏出两张表格,让钱俊辉和韩铁柱两个人填。
韩铁柱按照户口本把表格都填完了交还给那个秃顶的男人,男人接过表格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韩铁柱。
不说是农村上来的吗?这四十五可不像啊,比他这个四十的都年轻,还写了一手的好字“韩同志,你这字写的不错呀。”
韩铁柱谦虚的笑着笑,“读过书。”他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读几年,闺女可跟他说了一定要弄个文凭,哪怕是初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