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再次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然而还没等她讲话,一道夹杂着薄怒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她不会出手医治!”
众人回头,却见是魏玉寒正从远处走来,大概是刚从御书房出来的缘故,此刻他一身绛紫色官服加身,长身玉立,行走间仿佛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连同他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众人的心尖上。
直到行至月离跟前站定,先是对着上方的万贵妃行了一礼,然后朝着众人宣布道:
“表妹虽懂得医理,但治病救人全看喜好,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甚至企图陷她于不义之人,并没有义务还要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去医治。”
随后,他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视了全场,开口道:“方才在来的时候,我听说有不少人觉得,我表妹和杜二公子相配,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夫人或千金,可否站出来让魏某认识一番?”
他说这话时,嘴角是上扬的。
明明是笑着,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仿佛谁要是胆敢站出来,下一秒就会被他的眼神当场戳穿一般。
光是这份独有的气势,在场的一种女眷都有一种在面对圣上的感觉。
此话一出,那些先前曾经附和过的几位夫人,全都变了脸色。这等于同时得罪了一个神医,还有圣上身边的红人魏世子。
早知道,就不该一时最快,说黎月和杜二公子堪配了。
这时候,一位穿着绣花马面裙的妇人打破氛围说道:
“魏世子可莫要误会了我等,明明一开始是您的未婚妻沈小姐提议,将黎月姑娘许配给杜二公子,我等也只是随口胡咧咧了几句,世子且莫要放在心上。”
一道冰冷的视线朝着沈鸢激射而来,沈鸢在接收到魏玉寒的目光后,冷不丁的一抖,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住,方才强撑着没让自己失态。
她张了张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黎大夫是锦仁堂有名的仁医,杜二公子亦出生不凡,若二人能成就一段姻缘,便是一段……”
“既然沈小姐如此看重杜二公子,何不屈尊降贵一番,自己嫁过去?”
沈鸢话没说完,就听到魏玉寒近乎无情的声音响起,像是一记闷棍敲响在沈鸢的脑袋上。
“什……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众人也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鸢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两家人都已经过了定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现场燃起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在魏玉寒,沈鸢,还有月离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时,许氏出声,朝着魏玉寒提醒道:“魏世子此言,是否有些过了?”
就算沈鸢做了出格的事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玉寒竟一点面子都不给沈国公府留,这让许氏也有了些许怒意。
“抱歉,方才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我已有婚约在身,正好趁着今日贵妃娘娘也在,我便厚着脸想让娘娘也做个见证,沈小姐有大爱,想必亦有舍己为人的情怀,魏某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沈小姐这般高度,不堪为配,愿就此解除两家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什么?”
沈鸢几乎是第一时间‘噌’的一下子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玉寒,眼睛瞪的老大,可以说是呲目欲裂。
就连月离也被他这话给惊了一瞬,忙偏头看他。
只见魏玉寒依旧是一副寡淡疏离的模样,仿佛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如同事不关己的路人一般。
“魏世子,此婚姻乃两家长辈所定下,你如此行为,是否太过草率?”
上头的万贵妃也出声提醒。
在她举办的探春宴上,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无意卷入这些个纷争当中,只希望这场宴会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别到时候落得个操办不力的罪名。后宫可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呢。
魏玉寒拱手道:“回禀贵妃娘娘,此婚事确乃家母生前所定,但家母生前也曾说过,若我觉得不合适,可以自己考虑要不要继续这场婚事。”
“而在我看来,沈小姐的思想境界,远超凡人,亦在我之上,为了避免日后沈小姐后悔,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恳请解除婚约,这样一来,沈小姐亦有选择的自由,不必将大好的光阴浪费在魏某一人身上。”
沈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无比,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控诉般的看着魏玉寒。
单薄的身子也摇摇欲坠,显得异常无助。
她怎么也没想到,魏玉寒竟这般无情,要当众退婚,给她难堪。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人难以接受。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维护黎月这个贱人!
沈鸢转过头,朝着许氏看过去。
眼下的情况,也唯有许氏出面,或许才能保留她最后一丝尊严。
“母亲,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他欺负女儿,欺负咱们沈国公府吗?”
许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虽然先前沈行则就沈鸢的所作所为已经给她打过了预防针,可她没想到,魏玉寒竟会采用如此决绝的方式,为了退婚,竟不惜当众与国公府撕破脸。
紧接着,又听到魏玉寒补充道:“退婚一事,仅是我一人所为,与府上的旁人无关,魏某仅仅是不喜欢沈小姐个人而已,并非有意得罪沈国公府,还望夫人见谅。”
“作为补偿,先前侯府下聘的聘礼,我便不再讨回,只愿沈小姐今后能好自为之。”
他说完这句,竟当众拉着月离的手,带离了宴会现场。可谓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沈鸢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的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眼底迸发的恶毒目光犹如实质。
而就在魏玉寒和月离即将走出大门口的时候,不知谁突然高喝了一声。
“不好了,杜老夫人晕倒了!”
众人忙循声看过去,只见先前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杜老夫人,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看上去生死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