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年底。
九门盘口争夺正式落下帷幕。
上三门曰官,军爷戏子拐中仙,正如烟上月。
平三门曰贼,阎罗浪子笑面佛,正如怀中酒。
下三门为商,美人算子棋通天,正如花下风流。
当归酒馆重新营业,迎来了一批批老顾客,一般不太忙的齐月月简直忙到飞起,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守着她的存款摆烂。
但总不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欢迎光临~”
齐月月强打起精神看向门口,结果进来的是齐恒。
一时歇气直接趴在了柜台上。
天晓得,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打酒都快打出重影来了。
“哟,瞧把我们家阿月给累的,实在不行咱就招个伙计吧。”
齐恒将装烧鸡的油纸包往柜台上一放,寻了个板凳坐了下来,便说起招工的事。
当归酒馆说大不大,但人流量多,酒卖的也好,忙起来一个人确实难以招架,九门局势一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长沙是乱不起来的。
安居乐业的环境下,生意自然也会更好。
所以说,招工已经是个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毕竟,齐月月确实是懒。
一看就是个没干过什么活的千金大小姐。
“你说得对,我这就写告示贴出去。”
齐月月执行力一向很强,拿出纸笔刷刷两下就写好了招工启事,当即就拿了个小黑板贴到了门口。
贴墙上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头往下掲的时候墙皮都给她揭掉喽。
“行了,你也歇会儿,东街新开了一家吃食店,据说烧鸡味道极鲜,我买了两只今儿中午咱俩也尝尝。”
“行,我去弄俩菜。”
齐月月点头应下,拎着烧鸡就去了酒馆的后厨。
两人中午也就在这吃了。
齐月月开出的报酬在业界不算低,没几天就招到了一个小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
容貌不算出挑,但却显得格外有精神。
红家戏馆。
齐月月看完戏正思考着明儿去青云门的事,就见侍者走了过来。
“齐老板,我家二爷与您有事相商,能否请您在戏散场之后稍等片刻?”
“二爷找我?那我便等等吧。”
齐月月心下奇怪,她貌似并没有跟二月红有什么交集吧!
除了日日来看戏之外。
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今日……
好戏散场。
戏馆的人逐渐也散了。
齐月月执着茶杯垂眸,眼神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等二月红卸完妆出来之时,便见女子执杯深思,美的不似人间客。
“齐老板,久等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总想把那谪仙的人拉入凡尘。
“二爷。不知二爷找我何事?”
闻言,齐月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笑语气温和的询问,瞧上去确实像大家闺秀。
“今日的戏,齐老板觉得如何?”
“二爷的戏自是极好的。”
齐月月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就是民国版的求好评?
不能吧!
二月红这么无聊的吗?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莫名的和谐,但真实想法只有齐月月自己知道。
这人到底是怎么个事!
“天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齐月月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准备告辞,她已经快坐不住了。
“齐老板,我送你可好?”
“不必了,我那小宅子离这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齐月月丝毫没瞅见二月红那希冀的眼神,现在她只想回家吃饭,都快过饭点了。
不是说二月红广结好友,为人爽快嘛?
咋到她这就这样式的了呢?
莫不是这就是平行世界与原世界的区别,他们的人生并不一定是按照原世界的走向来的,也许……张岐山是个好人?
不,他一定不是啥好人,看把小齐给坑成什么样了。
当初一身煞气去找齐恒算命,第二天齐恒脑袋就被某家阳台掉下来的花盆砸开瓢了,养了整整半个月。
平安符都镇不住他的霉运。
齐月月出了戏馆,脚步倒腾的飞快,现在去齐恒那还能蹭个饭,总好过自己回家做。
丝毫没看见,戏馆门前伫立良久的身影。
“二爷,就没留人家吃个饭?”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管家,一脸的无奈,自家二爷怎么着也有那所谓的风流浪子的称号,结果在齐老板面前啥也不是。
“你很闲嘛。”
二月红扫了眼管家,那眼神多是恼羞成怒。
瞧着越来越远的身影,眼眸中划过一片暗光。
那个方向……
时间就像摁了快进键,转眼便到了1934年。
长沙城多了个日本商会。
瞧着在大街上持枪放肆的狗东西,齐月月手痒难耐,她已经多久没跟人动手了。
“阿月姐姐,来坛梨花白,明儿佛爷要宴请九门当家的,可得上点好酒。”
张日山蹭蹭进了门,一张口就要店里的招牌。
要说这小子也是自来熟,当初张岐山被她阴阳怪气之后,这小子一度将她作为最大的“对手”,并苦练毒舌技能,最后被齐月月不经意间怼哭。
然后某个小鬼似乎改变了策略,盯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用那期期艾艾的眼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直到……
齐月月实在受不了,对某个小鬼发出和解邀请。
直至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酒窖东北角,自己去搬。”
齐月月指了指后院,让他自己搬。
她现在就是个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弱女子,想让她搬酒下辈子吧!
“好嘞。”
已经十八岁的小孩迈着快乐的步伐进了后院,没多长时间就呼哧呼哧的搬着酒坛子出来了。
等酒搬上车,某个小孩又悄咪咪的回来,趴在柜台上狗狗祟祟的问道。
“阿月姐姐,你上回给我喝的落星露还有吗?我今儿带钱了。”
“小孩子家家少喝酒,今儿没有,明天吧,我给你调一盏,记得来早点不然小齐就喝了。”
齐月月呼噜了一下张日山的头发,才堪堪把人打发走。
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跟了张岐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