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看着这个温暖的小姑娘,于心不忍。
一年前她挂了自己的号,带着国外的病历本过来开药,她当时建议她回美国接着治疗,吃靶向药。
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告诉她:“医生,这个病治不好的,我也没多少钱了,就想最后能好看点儿。”
“你的家人呢?”程医生朝她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妈妈还在美国工作。”
“你这个病,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没事儿医生,我都病了这么多年了,再说了,我们中国人不就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嘛。”
如此坦然接受死亡的年轻病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后来她发现凌悦曦频繁的过来开止痛药,身体情况可以说是每况愈下,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结果,她也不扭捏了,直接开了癌痛患者的,就为了让她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好过一点儿。
离着圣诞节还有一周,b大就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
陆深没有报项目,主动请缨去了后勤部,为大家登记,发放号码牌和矿泉水。
帅哥总是养眼的,就算是穿着一个橘红色的马甲坐在那里,和他在一起的大二学姐,脸都不可抑制的泛红,没事就用余光偷瞄他。
一开始陆深出于尊重没有制止,可她看得频率实在有点儿高。
在她的视线再一次瞄过来的时候,陆深看了过去,直视她的眼睛。
被抓了现行的付容立马不好意思起来:“你我,那个……”
他朝她抬起来右手,无名指上闪着一圈银色:“学姐,我结婚了。”
不能怪他说的直白,那姑娘的眼睛都快要一点一点粘在他身上了。
被戳穿后付容脸红得像滴血一样,渐渐地,羞涩化作了一道难以言说的愤怒。
她砸了一下旁边的号码牌,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完:“我看到了,结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学正是谈恋爱的时侯!”
陆深脸上漾着骄傲的笑:“我觉得挺了不起的!”
付容被他笑得晃了眼,她站了起来,眼睛瞥见他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左手,嘲讽了一句:“长得再好看,也是个残废!”
然后直接跑开了。
陆深愣神了片刻,自从他离开陆家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了,他差点儿忘记了这回事,还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一样的。
右手伸过去抓了一把左手,又凉又软,像一条死面团,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心里没来由得涌上了苦涩。
过了十多分钟,付容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老师:“老师,我想和女生一组。”
陆深无所谓,他站了起来:“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的。”
老师点点头,就带着付容离开了,参加完长跑项目的江延清过来找他。
他喝了一瓶水,喘匀了气才说:“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的吗?”
“可能是和我坐太无聊了,她就去找其他女生了。”
江延清顺势就坐在了她的座位上,一条腿弯曲,一条腿伸直,短发上还有些微湿:“徐嘉泽真是有病,给我乱填了个一千五百米,跑死我了!”
“那你拿名次了没?”
“我这体育细胞相当于没有。”
话音才落,徐嘉泽就从远处跑了过来,实在没忍住吐槽:“不是老江,你就算不跟着大队伍,也不至于离那么远吧!一个人在后面,一开始我还在人群中找你,实在没找到,我还寻思着就你这长相不至于啊!”
“然后我一转头,你一个人在后面,还有群不知道哪个系的女生一直在为你加油,你到终点后,还在那里欢呼,以为你是第一名呢!”
江延清把喝完的空瓶子丢了过去:“徐嘉泽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我想着你连我们家那小魔女都能收服,这短短的一千五百米,不就是轻轻拿捏一下嘛!”
陆深不禁笑了起来,他们几个的运动细胞都不太好。
付容这个时候又过来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深,水来了,你去搬一下。”
江延清站了起来,徐嘉泽也跟上:“我们仨一起去。”
“后勤桌这里得有人守着。”
徐嘉泽回她:“你在这里守着不就行了。”
“不行,我有其他的工作。”
“那我们俩去,陆哥你坐着。”
付容拦住两人:“只有后勤部的同学能去,无关人员一律不准。”
徐嘉泽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至于那么死板吧!运动会大家踊跃参与更重要!”
付容不动,神色不悦,陆深想到刚才她找老师过来,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们俩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嘉泽还想上前理论两句,被江延清拉住了:“陆哥你慢点儿,有事打电话。”
陆深点点头就往后操场走,付容见他动,才抬脚跟上。
“老江,你拦我干嘛?”
“你没听见那个女生说的吗?人家打定了主意要让陆哥去。”
“她怕不是有毛病吧!我陆哥要是能搬,早到体育场上去了,犯得着在这里坐着吗?”
江延清见他们走的差不多了:“走,我们去帮忙!去到那里,她们只会觉得人多力量大!”
陆深一到,二话没说就上前去提水,才提了两箱,徐嘉泽他们就过来加入了他,付容还想打岔,但是那么多人在,实在显得无理取闹。
“你俩过来干嘛?提个水而已,又不是什么事,老江你刚跑完,赶紧去歇会儿。”
“不用,早恢复了,我们弄完早点儿去吃饭。”
徐嘉泽一口气提了三件水往房间里走:“晚上我们吃韩国烤肉去!”
三个人还没二十分钟就搬完了,正要往外走,付容又叫住他:“陆深,要去收运动员还回来的号码牌。”
“你不去吗?”
他站在那里,眼神锐利地射向她,他实在有些讨厌女人,除了顾苒苒,他讨厌遇见的每一个女人,包括他的母亲。
这些女人只要自己不高兴了,立马就会从其他事情上找补回来,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他家苒苒就不会,对人永远怀揣着善意。
付容看到那双清淡的眼睛正在蕴着不耐,又上前了一步:“这是我们后勤部的工作,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完成!”
陆深点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罗勇,他们系的教授,平日里很是喜欢他这个好学生:“罗教授您好,我想到之前您给我出的那道数据算法了,我明天能来找您吗?”
罗勇是个学痴,沉迷研究各种难度的计算和数据,听到这里,他有些激动:“等什么明天,现在就来,我就在办公室里。”
“我现在得去收运动员们还回来的号码牌,做统计。”
“他们是没脑子,还是没手,你还得亲自去收,不会还到收集箱里吗?还有,我就让你不要一天闲的没事干去后勤部帮忙,你不听,非要去!”
陆深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想着有参与感嘛!”
“胡闹,等着我和主任说一声,派个人去帮你做,你来我办公室。”
“好的,谢谢教授。”
挂断电话,他看向付容,神色早已经冷了下来:“我要去找教授了,他会找人来接替我的位置,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后面就辛苦你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和江延清还有徐嘉泽离开。
付容气得在原地直跳脚。
徐嘉泽忍不住给陆深竖了个大拇指:“神了陆哥,我怎么没想到还有罗教授这个护短的呢!”
“我先去,大概一个小时会结束,你和老江回宿舍休息下,差不多点儿我们在烤肉店见。”
“好嘞!”
后面几天,他要么和徐嘉泽他们去操场上看看运动员的风采,要么就是回宿舍跟他们打游戏,这次的经历让他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能上赶着去凑热闹!
周五的时候,顾苒苒提前过来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进来的时候,她路过了好几张桌子,里面坐得人都穿着件陆深前几天发给她看的马甲,那时候她还夸赞陆深,是一个热心肠。
她走近其中的一张桌子:“你好,我想问一下陆深同学在哪里?”
付容抬眼看了看戴着防晒口罩,防晒帽,还有墨镜的顾苒苒,冷笑了一下:“你是哪个系的?”
“所以你们不知道对吗?”
顾苒苒觉得她既然答非所问,那么她也接着问好了。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付容是下一届的学生会副会长,在她眼里,这些学弟学妹就是太没规矩了。
顾苒苒懒得和她多话,就把这个惊喜搁浅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深深,你在哪儿?”
陆深没想到她今天那么早就过来了:“我在学校网球场这里,老徐今天有场比赛,苒苒你下课了?”
“嗯,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用,我来你们学校接你,下午没课,我们早点回家。”
她笑了起来:“就不能晚点儿回去?”
“周五容易堵车。”
陆深有带顾苒苒逛过b大,她和他讲着电话,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网球馆,陆深刚好从里面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深深真厉害,我都包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
陆深上前就把她抱进了怀里:“我老婆,我肯定认识。”
“我刚才看到一堆穿马甲的,还说去给你个惊喜,可是没见到你。”
她才说完,陆深就委屈了:“老婆,我只去了一个上午,就没再去了。”
顾苒苒想从他怀里出来,问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他拉到一旁的树荫下,抱得更紧。
他蹭了蹭她的脖颈,熟悉的玫瑰味钻入他的鼻腔,心一瞬间被安抚了。
“这是怎么了?”
“他们说我是残疾人,还让我去搬水。”
陆深和顾苒苒在一起后,没事最喜欢当面告状,这被欺负了,他忍不了。
顾苒苒的内心腾地升起一股火,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禁锢得紧紧的:“谁说的,我去找他!我家深深只是手受伤了而已,什么残疾人?还有,你搬了多少水?”
“苒苒,我真有残疾证,之前受伤后,梁亚红为了乡里的补贴,特地带我和陆祈安去评估办理了,我只搬了五件,剩下的老江和老徐帮我搬了。”
顾苒苒的手自上而下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你很棒,那个证不影响你,所以他们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嗯,苒苒,我就动动可以吗?”
顾苒苒的小腹上感觉到了那道异样:“这是学校,会被看到的。”
“这里是监控死角,不会的。”
她没说话,陆深以为她不愿意,只好拥着她:“对不起苒苒。”
“老公,我在想你要怎么操作,你跟我道歉干嘛?”
“可以对吗?”
他声音里都染上了雀跃,顾苒苒只觉得自己的小肚子处,有点儿挤压感。
“深深,这样还不如我帮你。”
陆深摇摇头:“这样也很舒服。”
顾苒苒突然想起之前为了拍戏新买的蕾丝手套,但是买成大号的了,就没用上。
“深深,你停一下,我给你加个东西。”
陆深松开她,乖乖低头看着她,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袋撕开,他穿的是宽松的运动裤,她很快就弄好了,张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
“你再试试。”
……
刚才他也只是单纯的想动动,毕竟受了委屈,他想尝点小甜点,可没想过弄脏裤子。
顾苒苒小声说:“我刚才在里面给你垫了一个厚护垫,你没发现吗?”
陆深刚刚只顾着屏住呼吸了,压根没注意到,现在才觉得自己羞得没脸见人了。
“没事的,你不用忍着。”
“我……”他不好意思了,羞涩涌上他的心头。
顾苒苒在他怀里,动了一下身体,柔声细语的问他:“深深,是这样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新知识,但是她从来都乐意配合他,况且他前几天还受了欺负,她心疼了。
陆深没说话,喉咙有了酸涩,他伏在她的肩膀上喘声越来越重。
没一会儿,他就情难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