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哈,我帮你看看。”
连笙一边安抚着病人的情绪,一边拿过病人的手,查看了起来。
女子主动撩起袖子,把白皙的手臂露出来。
除了赛天英,其他人多多少少眼神回避了一下。
毕竟非礼勿视。
可是,女子白皙的肌肤上,却出现很多被挠破皮出血的红疹,这可把大伙儿的目光吸引住了。
高韫承觉得有点触目惊心,用袖子捂了捂嘴,“好严重!”
虽然他的动作轻柔,但却不娘,更多是带着一种文弱。
屠司鸣看到女子手臂上的红疹,皱起眉头。
赛天英也不禁靠近了过来,打量起女子手臂上的红疹。
一下子被四位长相英俊的男子盯着,想到如果能和这几位公子共度春宵……女子不禁羞辱地垂下了头。
连笙放下女子的手,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拧着眉。
见她表情凝重,女子顾不上羞涩,害怕地问:“大夫,奴家、奴家是不是真得了不治之症?”
“姑娘,你等我一下,我去消消毒。”
说着,连笙起身,往后院去。
但走了几步,回头问屠司鸣他们:“你们碰过这位姑娘吗?”
二人立马摇头否认,动作格外地一致。
“知道了。”
没再说什么,连笙去了后院。
赛天英跟了进去。
在后院,拿消毒草给自己的手清洗时,连笙一边神色凝重地对师父说:“师父,您看出来了吗,那个姑娘的皮肤病,有传染性。”
赛天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又出现了这种传染病。”
连笙微惊,看向师父:“以前就出现过?”
赛天英点点头,“以前师父在天都的一间青楼内,遇见过,但没这么严重。徒儿眼下,可想到杜绝的方法?”
连笙拿布擦了擦手,随后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一,预防。二,患者内服外敷。三,找到传染源,消灭掉。”
赛天英倍感骄傲,“为师的好徒儿真是聪明,都不需要教了。”
连笙谦虚地笑笑,“师父过奖了,还是靠看了师父的医书才学到的。”
回坐诊台坐下后,连笙很严肃地对女子道:“姑娘,你打哪来的?我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不能有一丝隐瞒,这可是关乎咱们全县城的人的健康问题。”
女子被吓得不轻,“这么严重吗?”
连笙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严重,所以你要老实配合我们这些大夫。”
女子猛点头,表现的很乖,又很害怕,“奴家一定听大夫的话。”
连笙:“这样就对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打哪里来的?”
如不出所料,对方是青楼女子。听口音,还是本地人。
女子:“奴家是本地乡下人,因为穷,所以选了这条落魄之路谋生。这些年,一直在风月楼揽客,也没有出过县城。”
连笙:“你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子:“大概就是这两三天吧,不仅奴家,我们风月楼有好几位姐姐,都出现了这种症状。只是她们羞于见大夫,一直没有出来看病。奴家实在是痒得不行了,才来看的。”
连笙:“那你们风月楼最近有没有揽过外地的客人?”
女子:“有啊,不少呢,而且都是有钱人。”
连笙问到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衙门又有得忙了。”
“大夫,奴家还有得救吗?”女子憋着嘴,眼眶含泪,可怜巴巴地问。
连笙安慰道:“没事,这种病还不至于致命,就是会给人带来生活上的不便,和身心上的折磨,毕竟发病的时候,奇痒无比,人是会崩溃的,严重的话,生不如死。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女子声音软糯:“小乖。”
连笙:“好的小乖姑娘,你先别回去,我要和我们的大夫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等傍晚,我随你去趟你们风月楼。”
小乖乖巧地点点头,“奴家听大夫的。”
于是,下午这段时间,连笙是在医馆度过的。
他们师徒三人就风月楼突发的传染病,制作了内服外敷的解药。
另外,连笙还独自发明了和现代那种不一样的消毒水。
并告诉了屠司鸣和高韫承消毒水如何制作,让他们留在医馆里,大量制作出来。
至于如何消灭这种传染病,连笙也和师父赛天英,制订了一系列的方案。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进入黄昏了。
连笙把解药给小乖服下,还给小乖喷了消毒水,拜托师父赛天英几句,就准备出门,去风月楼,寻找传染源。
刚到门口,就看到赫连璞玉迎面走来。
一看到他,连笙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小乖看到赫连璞玉,呆住了。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公子呢!
一如往常,连笙的第一句话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赫连璞玉笑了笑,“疾焱回去通报的。”
连笙无奈一笑,“好吧,不过我现在暂时回不了望月轩。”
赫连璞玉:“怎么了?”
连笙:“要去青楼一趟。”
青楼?赫连璞玉剑眉一蹙。
随后他古怪的目光在连笙身上上下流连。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女儿身,去青楼能干什么?”
看出他的目光里的意思,连笙打趣道:“有件重要的事要去风月楼处理,与风月无关。”
小乖不客气地夸赞道:“公子你真俊,去过我们风月楼吗?”
应该没去过吧,不然谁接了这么俊的客人,还不得告诉所有姑娘知晓?
赫连璞玉懒得理会这名女子,对连笙道:“我陪你去。”
连笙笑回:“好。”
…
风月楼距离三代医馆不是很远。
坐马车,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黑。
赫连璞玉和连笙一到风月楼门口,门口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哇,公子真俊,公子第一次来吗?”
“公子翻奴家的牌吧?奴家能歌善舞,肯定会把公子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公子……”
“公子……”
都想蜂蛹过来揽客,看谁先得手。
小乖怕这些姐妹的病传染给两位公子,她突然站出来,挡在了连笙他们前面。
“你们收敛点,这两位公子是大夫,是来为我们治病的。”
此时,连笙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姑娘们的举动。
发现那些姑娘时不时地往身上挠痒痒。
看样子,风月楼基本被传染了。
一传十十传百……想到上河县如今的人流量,连笙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时老鸨子出来,看到小乖的举动,厉声呵斥:“小乖,你这死丫头,你干什么?”
老鸨子一边说话,一边挠自己的手臂。
这个动作,连笙注意到了。
小乖解释:“妈妈,这两位公子是大夫,特意来给咱们治病的。”
老鸨子又呵斥:“你瞎说什么?我们能有什么病?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了你的嘴。”
连笙走过来,冷冰冰地开口:“隐瞒疾病揽客,出了大事,你负担得起吗?”
老鸨子眼神一虚,“我不知道这位公子在说什么。”
连笙:“我是大夫,我已经从小乖身上得出这种病,有传染性,如果不加速消灭,过不了多久,全县城的人都会跟你们一样,身上奇痒无比,每天睡都睡不着。”
老鸨子呼吸一紧,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公子……真的是大夫?”
的确如这位公子所言,她们风月楼这两三天,频繁出现了这种症状。
怕此事传出去,客人不敢来了,才选择隐瞒。
连笙严肃道:“对,我不仅是大夫,我还是衙门的人,请你们风月楼全体人员配合调查,找出致病的原因,以免扩散。”
说到这,连笙看了周围一眼,厉声道:“还营业什么,现在就可以关门了,凡是在里面的人,谁也不准出去,包括客人在内。”
客人是天,怎么可以把客人关起来呢……
老鸨子紧张地问:“这……官爷,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连笙沉下脸,“怎么,到时候这种病像瘟疫一样越传越广,后果你负责?”
这下,意识到严重性的老鸨子,不敢吱声了。
接下来,风月楼真的听从了连笙的话,关了门,还把今晚进来消费的客人,关在了里面。
一楼大堂,聚集着一大堆人,基本都是客人,在抗议风月楼为什么关门,不让他们出去。
有人想逃出去,但官府已经派兵,把风月楼四周给包围了。
之所以官兵来得快,是赛天英在医馆的时候,听从连笙的安排,回官府,找经仁派兵到风月楼的。
连笙无视外面那些客人的情绪,这会正在一楼的一间房间内,查看着近日在风月楼消费过的客人名单。
风月楼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每天有多少客人,都是哪里的客人,花了多少钱,点的哪个姑娘,都记录在册。
老鸨子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又挨连笙的教训。
连笙过目了册子后发现,毕竟是小县城,小乖口中所说的接待过很多有钱人,但未必。
撑死每天也就三四十位而已。
而全风月楼的姑娘和小厮加起来,却有五六十人。
这个数目,惊讶到了连笙。
她看向老鸨子,问:“你们风月楼姑娘这么多?”
老鸨子如实回道:“起初不多,是这两个月咱们上河县富裕起来,所以从外地来的姑娘,就多了。她们投奔我这里,我怎么会不要呢是吧官爷?”
连笙想到上次在街上吃混沌时,遇到的那两名外地风尘女,便不说话了。
这老鸨子没说谎,确实有外地的风尘女子,看上河县经济好起来,不远千里,来这里谋生。
眼下外地人口,需求量大,正是风月楼急需姑娘的时候,怎么会不多收些姑娘。
赫连璞玉这会已基本了解连笙今晚调查的事情。
他问:“如何找出传染源?”
连笙分析道:“只能靠排除了。这种病,有潜伏期,一般五天左右才发病。
不过在发病之前服用解药,这种病会痊愈,不会再有传染的可能。
还有一点,这种病,只要不接触到病人的伤口,感染的可能不是高。
但有十足被传染的可能,就是两个人密切接触。”
一提到两个人密切接触,老鸨子和小乖,还有站在不远处的那些姑娘,都羞愧地垂下了头。
意思是,如果她们不跟客人乱来,这种病就不会严重起来了。
连笙又道:“刚刚我也一一检查过风月楼所有人的手臂,发现传染源,不是风月楼的人带来的。也不是外面那些客人。”
老鸨子松了口气。
小乖好奇问:“大夫,既然不是我们风月楼的人带来的,那会是谁?大夫如何肯定不是我们?”
连笙解释道:“这种病,发病的时候,首先会从手臂开始蔓延至全身。
你们的身上没有多少,说明毒性不够。
而真正携带的那个人,至少全身都是,这才传染得那么快。”
说到这,连笙看向不远处的那些姑娘,继续道:“你们回忆一下,近日有没有接待过一位全身的肌肤都遍布这种疹子的客人?”
姑娘们回忆了一下后,都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让连笙很意外,“没有吗?不应该啊!”
小乖回道:“至少奴家接待的客人,没有这种情况。如果有的话,奴家早被吓退了,怎么会挣那个钱。”
“是啊是啊,我们也没有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姑娘们纷纷回应。
站在连笙身后的赫连璞玉这时低头想了想,冷不丁点出声:“有没有一种可能,熄灯的那些,忽略了?”
连笙诧异的侧头望了望赫连璞玉。
这个男人要么不出声,出声就惊人呐!
这个细节都能被他发现,挺聪明的!
姑娘们害羞的低下了头。
连笙说:“你们别害羞啊,有这种情况就要坦白,我好找出毒王。”
姑娘们又摇了摇头,一致说没有。
小乖捂嘴笑,“大夫,我们风月楼,基本掌灯……那个的。不这样的话,是不尊重客人。”
连笙:“……”
她揉揉眉心,“不应该的,怎么没有这样的客人呢。”
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老鸨子心虚又自责地暗暗搅着自己的手指,好像隐瞒着什么没敢坦白出来。
可是她此刻嘴上是没有说,心里却很老实:“我要不要告诉官爷,我几天前迷晕过一位客人,还趁人之危?我都这把年纪了,坦白的话,大伙儿岂不是笑话死我?”
听到老鸨子的心声,连笙猛地抬眼望向老鸨子,满脸错愕。
查来查去,居然把她给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