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仁这番话,连笙听了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她回身走向院子,双手背后,身板挺直,慢悠悠路过院子。
经仁跟在她身后,又道:“大人,那些死囚就是怕死,想找机会保命,谁知道提供的情报是真是假,您不必理会。”
连笙声音沉稳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曾经也是敢藐视官府的山大王,确实是有情报吧。
只是不知道这情报的份量,能不能足以让本官饶他们一命。”
“切,那两个土匪头子能有什么份量很足的情报,能让他们减刑的?”
这事,经仁还是觉得不可信,无非是死囚怕死,随便捏造个谎言,让官府饶了他们。
连笙耐心分析道:“我们上河县,是边境小县,过了西城断背山之后那片山脉的地界,就是两国交界处了。
谁知道那个土匪窝壮大自己的实力,是否与邻国有关系。
土匪头子的情报,有可能与间谍或者勾结邻国有关,当然,大人我只是猜测。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震远镖局有关。
上次你跟大人我提过一嘴,下河县上官家的货物和银两,都是震远镖局运送的。
而这个震远镖局,在天楚名声非常响亮,连山匪都忌惮。
所以,往来上河县、下河县之间的商队和镖队,除了震远镖局,其他一律都被北城外的山匪拦截抢夺。
除了震远镖局,北城外的山匪对其他镖局和商队,根本不带怕的。
本官猜想着,那土匪头子之所以害怕震远镖局,可能知道震远镖局的厉害之处。
他们可能掌握了震远镖局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情报要么与邻国有关,要么与震远镖局有关,不会是除了这两件事以外的事情。”
听了连笙这番话,经仁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他是不相信那两个土匪头子能有什么重要情报提供,但听了自家大人这番分析,他坚信,情报还不小。
“大人,如果真如您所猜测的那样,那两个土匪头子,死刑可免?”
连笙没有给出答案,“明天再说吧,夜深了,经捕头,早点回去休息。”
经仁提醒:“可是大人,明日一早,那两个土匪头子,就要被拉到菜市场砍头了。”
这会,连笙已经走到她居住的院子外。
她满不在乎的语气道:“砍了就砍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点回去歇息,就这样了。”
说罢,连笙进了自己的院子。
此刻经仁却一头雾水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按他对大人的了解,大人应该会非常感兴趣那份情报啊,应该会连夜审那两个土匪头子逼问情报啊!
可大人却说砍了就砍了吧,表现得很不在乎。
今晚的大人,有点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位大人了!
经仁郁闷了一会,就走了。
…
一轮弯月,高挂星空。
皎洁的光芒,洒满庭院。
连笙沐浴出来,往上身缠上布,穿上内外衣物,和衣躺下了床。
抓过被子盖到腰际,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即脑海里,浮现赫连璞玉轻摇着折扇,对她展颜一笑的画面。
连笙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从枕头下方,摸索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跌打药水,她上次在望月轩拜师后不小心在院子里扭到了脚。
那个男人帮她正骨后,就把这个瓶子给她,让她晚上入睡前,记得把药水涂抹在扭伤的地方。
自从拜师后,那个男人对她,不是一般好。
在钱财方面,从不跟她计较。
并且处处表现出很心细的地方。
不仅提前陪同她到江陵郡,还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帮宫大少爷治疗。
不,他并不是惋惜宫大少爷的命,而是替她争取带走莲庭的机会!
看似对她的关心和保护,是以师父名义来进行,但是,怎么给她的是另外一种感觉?
而那种感觉就是……
望着床顶,连笙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转眼天明。
今日一早,衙门的兵力出动了不少,前后押解土匪头子,和那些缴械投降的土匪,到菜市场。
一路上,大当家二当家双脚被铁链拴着,脖子也带着枷锁,坐在囚车里,低头闭眼。
围观的百姓纷纷拿青菜鸡蛋等物,砸囚车。
到了菜市场,很快大当家兄弟俩被押上了断头台,按在地板上跪着。
他们身边,分别站着两名身材魁梧壮硕的汉子。
这两名汉子,就是衙门的刽子手。
他们正在复习着砍头的动作。
虽然是假动作,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一上一下不断重复,可把大当家兄弟二人吓得不轻。
大当家表现得还算镇定点,但二当家裤裆下的地板,已经湿润一片。
显然是,尿了。
断头台周围背对着断头台的官差,围了一个圈,阻拦百姓靠近断头台。
正中位置处,有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正紧紧地看着台上的大当家,眼中有着恨意,也有着不舍和焦急。
这名女子不是谁,正是大当家的压寨夫人。
断头台前方的地方上,连笙已经穿着官袍带着官帽坐在那里了。
两旁有衙门的捕快和慕容秋护着。
连笙一脸严肃地拿出了两块犯由牌,拿过笔,往牌子上大大的“斩”字,打了两个交叉!
搞定后,无情地把牌子扔了出去,一个冰冷的字眼,从她嘴里发出,“斩!”
闻声,边上那群被强制押到菜市场围观的土匪,都怕得瑟瑟发抖。
几乎都低下了头,没敢看他们的头子被行刑的画面。
有个别更是直接在现场晕死过去了。
濒临死亡,大当家再也镇定不了了,“大人,饶命,罪人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跟您说,求大人给一个机会!”
这会,他的弟弟二当家,已经晕倒在了地板上。
连笙没理会大当家的话,旁若无人地整理着筒里的木牌。
那名刽子手这会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把入口的酒喷洒到他们手中的大刀上,随即,手中的酒碗被他们无情地摔到地板上了,发出了稀碎的声响!
声音震慑了现场不少的人。
就在刽子手扬起手中大刀,快要落下去之际。
忽然有个人骑马火速赶了过来,“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