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盆在地上滚了滚,急着去阻止慕容秋自刎,连笙没看脚下,不小心被洗脸盆绊倒了。
整个身子往前一跌,趴在了地板上,衣服也被地板上的水,给湿透了。
这一摔,额头磕到了地板,疼得连笙叫了出来,“哎哟~好疼!”
见状,慕容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看到进来之人不是那位算命先生,而是一位年轻公子,慕容秋有些许讶异,旋即神色冷漠地关心了一句:“公子有没有事?”
连笙吃力地爬起来。
她狼狈的样子,慕容秋莫名觉得有点喜感,轻生的念头一下子淡了不少,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拍了拍下摆,连笙走近慕容秋,好生劝说:“姑娘啊,你这么年轻,如花似玉的年纪呢,还有大半辈子日子过,为何想不开啊?”
慕容秋冷声问:“是谁替我换的衣服?”
“我啊!”可能刚穿越还不太适应男子身份,又见对方是女的,自己也是女的,连笙一时没多想,如实回道。
“什么?”慕容秋顿时呼吸一窒。
贴身衣物都被换下来了,竟然是这位年轻公子给换的,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敢……
想到这点,慕容秋本来苍白的脸色,蓦地红了一层,随即又刷的变白,拿剑的手在抖。
此刻她是又气又羞。
“嗯,吃了药,处理了伤口,气色变好了呢。”
看到慕容秋脸色绯红,以为是气色好,连笙欣慰地笑了笑。
本要一剑挑向这人的脖子,但看到这人的眼睛纯净,笑容真诚,眉目还挺清秀俊美,慕容秋忽然犹豫了,胸口内的某处,动了动。
“姑娘,这玩意儿,先不碰哈,好好养伤。”
说着,连笙小心翼翼地拿过慕容秋手中的剑,放回原处。
慕容秋转过身,偷偷打量着连笙背后的身段,脸颊渐渐浮现绯红。
虽然瘦了点,但这位公子比她高半个头。
在连笙回头之际,慕容秋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神色复冷,“是谁救的我?”
连笙毫不犹豫回道:“我啊!昨晚你在我摆摊那里昏倒了,姑娘你忘了吗?”
昨晚昏倒之前,不是在那个算命摊子那里吗?
难道,那个算命先生,是眼前的公子?
慕容秋神色一惊:“你是那位算命先生?”
连笙没撒谎,憨憨一笑:“是我,姑娘见谅哈,也是为了混口吃的,才乔装打扮成算命先生。”
慕容秋表情冷漠地夸了一句:“公子的易容之术挺高的,小女子都没看出来。”
身为天楚第一女剑客,她昨晚确实没看出来,那位老先生,乃是年轻公子所扮。
或许是昨晚受了重伤,又时刻提防着敌人找到自己,没有其他精力,去观察算命先生。
连笙谦逊一笑,“不敢当,随便扮扮而已。”
然而,并不随便。
为了算命先生这身行头,她可是准备了不少。
以前的她,也是一名仿妆博主,奈何一丝名气都没有。
比不上那些仿妆大神,但是自己的技术,也不是太差。
仿妆是她的爱好之一,要不是家里过于缺钱,整天为了钱奔波,她怎么会放弃这门兴趣呢。
“大人,经捕头让卑职来传话,他说马车已经备好在门口了。”
这时,一名捕快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连笙的思绪。
慕容秋看到那名捕快身上的衣服,再联想刚刚那名捕快说的话,神色一惊。
大人?
这位公子……是当官的?
“好,本官知道了。”
出去前,连笙好生叮嘱慕容秋:“姑娘,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伤你的,我先出去忙点事,有什么需要,跟外头的丫鬟说。”
说罢,连笙转身出去了。
慕容秋震惊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朝外喊了声:“来人。”
话音一落,一名丫鬟就低着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姑娘,您有何吩咐?”
“这里是哪?”
丫鬟回道:“回姑娘,这里是府衙。”
慕容秋又问:“刚刚出去的那位公子……是?”
丫鬟:“那是我们上河县新任县令,李大人。”
慕容秋微皱眉:“新任?”
丫鬟:“是的姑娘,李大人前日才到任。”
慕容秋低头,看向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嘴角微微勾了勾……
…
经仁赶着马车,连笙坐在旁边。
二人穿常服出门。
马车慢悠悠地游走在城中不太繁华的街道上。
看着在路边乞讨,流浪,席地而睡的那些浑身脏兮兮的难民,连笙的眉头紧锁着,眼神复杂。
有些难民,病得不停咳嗽。
还有些年纪大的难民,背都驼了,饥饿难耐之下,蹒跚地去找吃的。
看到路边那一幕幕荒凉景象,连笙长长一叹,“哎,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听了她这话,经仁面色动容,“大人,您是位好官。”
连笙苦笑了一下,没有回应经仁这句话,“去城门口看一下吧。”
“大人,去东城门还是西城门?”
“东城门。”
…
没过多久,马车抵达了东城门下。
连笙从车上下来,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咚咚响,她走了过去。
看守的将领拦住她,“封城了,不得过去。”
经仁快步赶过来,对这名将领道:“这是新来的知县大人。”
这名将领认得经仁,听经仁一提,马上恭敬地向连笙抱拳道:“卑职有眼无珠,没认出大人来。”
连笙摆摆手,“无妨。”
说罢,她看向那两扇紧闭的城门,询问:“外头什么情况?为何声响如此大?”
将领道:“回禀大人,是因为最近难民太多了,都想涌入城中,在试图破门呢。上任县令为了城中稳定,不得不下令封城。至于要封多久,看大人您安排了。”
顿了顿,他又道:“大人,照此下去也不是办法,难民得不到安顿,死的死,饿的饿,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会蜂拥而上,破门而入,到时候,城里就没法安定了,整个上河县都乱套。”
经仁对将领道:“库房没有银子和物资,大人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再挨大半个月,等朝廷拨俸禄了,用俸禄安顿难民吧。”
连笙低头沉默着,右手微微握了握左手手腕处。
昨晚那位美男子给的几千两报酬,此刻就在她袖口内。
虽说昨晚没有为那位公子真正算命,她不值得那么多报酬,该还回去。
但眼下难民要紧,先用着这笔钱吧。
等日后有了钱,她再还给那位公子。
想到这里,连笙抬头,眼眸清亮,声音刚正有力地吩咐:“明日一早,打开城门,给难民发粮,大人我,有银子购买物资了。”
在城门下呆了好一会后,连笙回到马车边,准备上车和经仁回衙门。
这时,她瞥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茶棚里喝着茶,身姿雅正,气质金贵,淡定从容。
“经捕头,你先回衙门忙其他事吧,一会大人我自己回去。”
说罢,连笙向茶棚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