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看天色不早,让王芝晴端去与刚才没吃饭的赶紧吃饭。自己则准备与王焕第告辞,王焕第看伽利和王芝晴下厨相处愉快,一时心情大好,又拉着伽利要说几句话。
“伽利,芝晴父母早亡,我待她如已出,她也出落得大方,就是这亲事迟迟定不下来。因为我们两口子答应她父母,好生照顾好她,还有这安京城中纨绔居多,就怕遇不上良人。那日在清池府中你救了我,我就觉得你啊,是个可依靠的人~”
伽利一脸为难:“御史大夫高看我了,其实,其实我已有心悦之人。。。”
“心悦之人?比我家芝晴还要好么?!”王焕第瞪着眼前的伽利,不敢相信自己晚了一步。不过又一想,心悦之人?那就是还没成亲嘛~还有机会!
伽利回道:“芝晴很好,温婉贤淑,知书达礼。但我心悦之人,将我救于困囿之中,她的好,旁人远不及。。。”
王焕第听了这话,蹙着眉,心里盘算着如何与夫人和芝晴说这个事儿,当初他说起伽利,把人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夫人和芝晴见了伽利也都很满意,原以为这门亲事板上钉钉了,没想到现在伽利竟然婉拒了他。。。
不过王焕第转念一想,有心上人又如何?自己当年不也有心上人,最后还是娶了京中富甲一方的林氏之女。现在不也好好过着日子~
再说了,也可以芝晴为妻,再纳妾嘛。想到这一层的王焕第又放下心来,决定换个话题,这成亲之事急不来。
“伽利啊,最近衙署上有什么事么?有什么官场上的事,咱们也可以聊聊~毕竟我多年为官,这点经验还是有的。”王焕第一脸慈爱,让伽利也生出一些吐露的心思来。
“今日的确有事。。。我是外邦人,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伽利犹豫着。
“你说说看。”
“今日武市令与常平丁署令、平准孔署令齐聚西市署,商议商户趁水患疫病之时涨价,且价格虚高许多。我听一位大夫说以前20钱能买的药,现在需要80钱。
武市令和孔署令认为商户水患疫病时有损失,现在涨价理所应当,且物以稀为贵。但其他人认为涨价可以,不能涨太多以至百姓生怨。”伽利一口气说了这些,王焕第还没见他说过这么些话。
“唔。。。那些其他人里有你吗?”王焕第微微眯起眼睛,直觉这事不简单。他与太府寺卿赵隶私交甚笃,太府寺管经济,他们曾私下探讨过官府该如何管,是多管,还是少管?成唐一向重农抑商,商户税赋繁杂,涨价似乎又有些在理。
“我不知道。。。我是外邦人,觉得商品定价是商户的事,货品多得卖不出去,自然就便宜,货品人人争抢,自然就贵,这很正常。可米面和药是百姓必须的,遇到天灾自然就不足,他们却需要高价买入。。。”伽利说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说出自己的疑惑。
王焕第拍了拍他的肩膀:“按说御史台管不了你们这事,但我会多留意。安京这里的人一向都逞嘴上能耐,真要他们去干点实事,又瞻前顾后了。你不妨多想想如何平衡这三方的关系,其他的事自有人去解决。”
伽利听王焕第这么说,也少了些疑惑,有问题就解决它,光是发愁可没什么用。
伽利披着星月回到家,林宛月已经在桌前等着他练字了。
“今日被御史大夫临时叫去,在他家吃过饭了。”伽利看着林宛月将髻发散落下来的背影,柔软清丽,忍不住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鼻尖在她耳后细细嗅着。
林宛月今日沐浴过,身上有着淡淡皂香,还有一种伽利很迷恋的不知名花香,两者混合让人闻着心旷神怡,抚平了一日的燥热和疲累。
“御史大夫?王焕第?他又把你叫去干嘛?”林宛月有些疑惑,要说感谢伽利前两次的事,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他让我去做了两个菜。。。”伽利不想骗林宛月,但又不敢对林宛月直接说今日是去见了王芝晴,林宛月这暴脾气发作起来,管他什么三品大员,能直接杀过去。。。只能拣一些不重要的说,他自我安慰道,这不是欺骗籽籽吧应该。。。
“让你做菜?御史大夫家没厨子了?!你给他做了酱糟鱼,还做上瘾了?”林宛月把手上的笔一掷,把伽利吓了一跳,忙想给王焕第找点借口开脱。
没想到林宛月话锋一变:“这敢情好!你算是和御史台搭上关系了,还是和御史大夫搭上关系~不错~”
伽利心里默默流泪,要是林宛月知道这个关系并不是她想的那种,而是另一种“关系”,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不想让籽籽生气伤心,决定还是将这事瞒过去。
“嗯,王大夫还与我聊了聊衙署的事。今日的确有一事。”伽利就这样巧妙地转开了话题,说起商户涨价一事。
林宛月听了伽利的叙说,也沉思道:“王焕第说的对。史良觉得西市署或平准署有人从中获利,这事必须有确凿证据,不然御史台不会介入。
当下应该解决的是怎么让商户损失减小,同时让百姓能以公道的价格买到必需的货品。解决了这个,才能杜绝想从中渔利的人。”
伽利见林宛月也蹙起了眉,笑着给她抚平眉间的疙瘩:“让我们籽籽又费心了,你别管了,这事可能也不是我一个录事能改变的。别再把你愁着了。”
林宛月拉过伽利的手,轻轻在他掌心画着圈:“以前阿爷说过,我的性子要是男儿,必定比兄长果决,适合从军或入仕。。。但你知道,成唐没有女子可以为官,所以这也是我的一大憾事吧。
如今你入衙署,自然是希望你可以有一番作为,这作为不是多大官职,而是做一桩桩为民的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