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河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把明亮的火炬。
汹涌而来的虚能燃烧掉他的皮肉,只余残留的骨骸,灼热的天光在骨骸中燃烧。
即使如此,严成河依旧保留着意识。
但已经丧失发声器官,只留无形的灵魂在半空中哀嚎。
这是虚世对于僭越者的惩罚,未能完成之前的升阶仪式,躯体必然无法直面整个虚世。
黑甲骑士单膝跪地,仰视着火炬,一顶深沉的黑冠戴在骷髅的头顶。
还有三十分钟。
火炬的光芒便会亮到极致,足以让疯王在黑域中也能看到这片领地。
黑甲骑士将面甲摘下丢到地面上,露出一张妖艳俊美的面容。
黄金级,宫廷侍卫长,血龙·阿尔卡多,这是他的卡名。
嗒,嗒,嗒。
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阿尔卡多不用回头,便认出来者是谁:
“摩根,或者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
“哦呀,直呼一位贵妇的姓名可不是骑士所为。”
特蕾西娅打断阿尔卡多的话,随后走到他的身旁,同样抬头看向漆黑的王冠。
阿尔卡多紧皱眉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特蕾西娅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来见一见我亲爱的丈夫,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我怎么会成了未亡人?”
阿尔卡多怒斥:“一派胡言,若不是你……”
特蕾西娅竖起手指放在粉嫩的嘴唇上:“嘘,我要走了,你的敌人来了。”
话音未落,女人已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响亮的汽笛声响起,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列高速行驶的蒸汽火车。
狸火车从窗口探出身,在狂风中用手压住帽檐,高声喝道:
“全速前进,给我撞上去!”
“该死,那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阿尔卡多一边怒吼,一边从内城城墙上跳下去,身体在半空中便化作一条通体血红的西方龙。
砰!
血龙在半空中硬生生用身体抵住了蒸汽火车的冲击,靠着蛮力强行扭曲火车的方向。
一龙一车同时撞在内城城墙上,只听轰隆一声,半面墙体被他们直接撞塌。
尘土升腾瞬间形成一个庞大的灰尘团,将龙与火车都包裹在其中
狸火车从失去动力的火车上跳下来,瞳孔瞪得滚圆,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唰!
一条类似十字枪的枪头从烟尘中射出,狸火车抬手一挡。
锋利的枪尖从他柔软的毛发上划过,迸射出几枚金色的火星。
枪头嗖地一声再次收回烟尘中,狸火车这才察觉,那是一条龙尾。
已经完全龙化的阿尔卡多从烟尘走出,黄金级的气势肆无忌惮地朝着狸火车压过来。
狸火车也不甘示弱,同样释放出自己的气势,西游卡组,黄金级,虎力大仙。
在气势交锋中,狸火车大声吼道:“突击队,上,拆火炬!”
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猫,从蒸汽列车上跳下来,四足并用沿着城墙朝火炬爬去。
阿尔卡多也发出一声龙啸:“宫廷守卫,护卫吾王的使者!”
身穿白色甲胄的骑士们从王座之间一拥而出,明亮的胸甲上雕刻着一条展翅欲飞的红龙。
双方立刻就厮杀在一起,鲜血与长剑共舞,尖牙与铠甲齐鸣。
……
白河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巡逻的士兵。
街道上非常安静,也许都已经被调回王座之间做最后的守卫了。
白汐坐在地上依靠着城墙,见他走过来,艰难地抬起头,露出明媚的笑容:
“我做到了,上一次我没救到他们,这次我救到你了。”
血液在破碎的肌肤上流淌,美得惊心动魄。
“嗯。”
白河的眼眶有些发酸,他眨了眨却发现只是落下的雨水。
于是他露出一个有些丑陋的笑容,轻轻地将手指按在女孩的额头,不敢有丝毫用力,生怕将她碰碎。
解除召唤。
女孩的身形化作虚影,飞回牌组中,变回一张布满裂痕的卡牌。
将仆从变回卡牌可以让她的伤情不再恶化,等结束这场动乱后,可以找人治疗。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一只巴掌大的黑猫踏空而来,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它与雨水隔开。
“你就是白河?”黑猫用稚嫩的嗓音问道。
白河轻点头:“是,你是校长的仆从?”
黑猫轻轻地摇晃尾巴,尾端的铃铛也随之晃动:
“是的,没有错,谨遵贝斯特女士的旨意,我将给予你,【堕落苹果园】的临时管理权。”
“好的,我该怎么做?”白河问道。
“伸出手背。”
白河伸出手,黑猫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梅花印。
这一瞬间,白河的灵魂脱体而出,逆着落下的雨水朝着高空飞去。
整个堕落苹果园的一切都涌入脑海中,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正在厮杀的一龙一猫。
狸火车犹如一抹闪电,在断壁残垣间跳跃。
动静之间,便有风雷声响起,灼目的电光缠绕在指尖。
阿尔卡多则是大开大合的枪兵,鲜血铸成的长枪在手中舞动。
每一枪刺出,便有同样由鲜血凝成的枪尖,从头顶,从脚下,从四面八方一同刺出。
白河意念一动,离体的灵魂便再次回到身体中。
他看向赵凝:“我有点生气。”
赵凝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不得不说,我也有些生气。”
“那就大闹一场吧!”
在海量的暗属性虚能支持下,白河不停地召唤着地母幼子。
这些没有眼睛的小东西刚被召唤出来,还没有站稳脚跟,便被主人驱使着内城涌去。
有几个稍微机灵一点刚想停一下,便被从天而降的兄弟压倒身下。
随后被其他兄弟推挤着,朝内城跑去。
被像球一样推来推去的地母幼子,无奈地在兄弟的中间,开始放声大叫:
“唧唧唧!”
数不清的地母幼子汇聚成浪潮向内城压过去。
几个还没有完全撤退的银甲骑士刚想反抗,便被直接压过去,碾成一团肉泥。
最下方的地母幼子拼命地吞下一点肉泥,体表长出了几片鱼鳞。
它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自己的兄弟推动着,继续往前滚去。
数不清的叫声汇聚成声浪,就连激烈战斗中的阿尔卡多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第一次口吐芬芳:
“wtF,这些怪物都是从哪里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