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已到了傍晚时分。
地月娱乐城广场前,绿色和红色的血液交汇混合,漫成了一片淡黄色的湖泊。人族战士们衣物杂乱破碎、沾满鲜血,低垂着头,脸上挂着无尽的悲痛与哀伤。前日打闹的对头、昨日约会的情人、今日喝酒的兄弟,已不见踪影,纷纷融进了这片湖泊里。
除了这片黄色,什么都没有了。
人原来是会突然死掉的。许多战士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正在无声痛哭的,但大多数更悲伤的战士只是沉默、麻木,像没上发条的木偶玩具,就那么杵着。悲伤痛苦到极致,是无所适从的。这时人类的大脑会自动变成呆傻状态,来压抑因过度悲伤而产生的自毁渴望。沉默、麻木的战士们便是陷入了这种状态。
右将军肃立阵前,通报战绩:“今日,望月东部战区总决战,取得完全胜利。包括二营在内,我族共战死4522人,受伤人,也就是说,全员受伤”,右将军顿了顿看向众人:“你们都是英雄”。
得到了右将军的肯定,众战士才拾回来一些生气。
右将军继续说道:“在你们的努力下,我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完全的胜利。斩杀月仆级敌人1万余、月人级敌人2832、月主级敌人64,重伤东部战区月族首领月东。剩余逃跑的几千人,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你们都是东部战区的英雄”。
听将军叙述完东部战区完胜的战绩,才扫淡了些战士们的阴霾。
“今天这一战,摧毁了月族在地月城近乎十分之一的力量,也为后续的决战奠定了无上胜势。你们的牺牲是遗憾的,但你们的功绩是不朽的。望月之战全面胜利的美好蓝图上,你们已经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你们是整个人族的英雄”,右将军慷慨激昂地说着:“逝者已成历史,活着的诸位英雄,用你们后续的卓越功勋,来吊唁我们曾经的同伴、战友、兄弟吧”。
说完,右将军朝着众战士行了个军礼。
战士们肃然起敬,立正朝着右将军回了个礼:“誓死扞卫人族,肃清月族残余”。
“誓死扞卫人族,肃清月族残余”
“誓死扞卫人族,肃清月族残余”
喊了三遍,众战士的哀伤才被更重要的理想信念暂时压下,眼里逐渐恢复神采,士气缓缓恢复上升。
“原地扎营休整,等待军令”,右将军发布了最后一条命令后,转身离开。
黑夜降临,明月皎皎,刘超躺在地上和三队长等人喝着酒聊着天,一番无事之状,完全看不出白日刚进行过一场危及生死的战争。
人生总是如此,时刻逼迫着我们成长、前进,愤怒或者悲伤就像是人生那场戏中的暂停键,只能短暂地中止影片放映。电影终究是要往后放映直至结束的。有时候现实并不允许我们暂停太久,大多数情况反而是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便又搭乘着时空列车将我们裹挟前行。我们除了被迫前行,毫无办法。我们甚至连中途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非要问是谁在驾驶这趟神秘的列车,我想祂大抵是被称作“命运”。
......
深夜,地月城城主府。
一颗硕大的头颅径直飞向城主办。这颗头颅断口处的肌肉参差不齐,绿色的血液已经干涸,无人知晓为何到了这般境这颗头颅还活着。为什么说他还活着呢?一是因为他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二是因为他嘴里还在激动地说着什么:“哥哥,我的好哥哥,救救我。您要是不救我,我真的会死了......”。
“呯...咚...”
头颅穿过窗户,砸在了城主办的地面上,两只眼睛充满渴望地盯着城主月北王的背影。
“哥哥救命啊”,月东放低了姿态,带着祈求的态度求着哥哥。
“哼,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月北王仍未回头,淡淡地说道。对于月东的伤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是,故意没看到。
“哥哥,我的亲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谁成想对方那个所谓的四级战将那么强啊,他绝对快突破到五级了,至少半只脚踏进去了”,月东一边卖惨,一边替自己的战斗失败进行开脱。
“弱就是弱。你应该知道,弱字在我们月族中意味着什么”,月北王缓缓转过身来,眼中不见愤怒与悲伤,只有那如潭似湖般无限的平静。
“哥哥,真的不愿意救我嘛...”,月东的语气恢复正常,带着失望和丝丝冷意。
“你应该知道我们月族人的宿命...”,月北王平静地说道。
“哥,我不甘心...”,月东的声音已从失望逐渐转化成强烈的不甘和无可奈何的认命。
“哎,罢了...”,月北王叹了口长气,无奈道:“谁让你是我的亲弟弟呢,我最多帮你争取一次,你知道的,其他的我也做不了。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上面的意思了...”,说话的同时,月北王的手朝上指了指。
“谢谢哥,我不怕死,我就是死也想报仇之后再死,我恨不得多杀几个人族臭虫...”,月东咬牙切齿地说道。之前他虽然看不起人类,倒也说不上憎恨,抱着的是大象看蚂蚁的高傲心态。
如今,这被自己视为蝼蚁的存在,竟然反过来将自己这头大象咬伤,其心态就由戏谑变成了憎恨。这憎恨是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情绪在里面的。通俗点说,这让他很没面子,因此憎恨更加了。
“不要抱太大希望”,月北王淡淡地丢下一句,双手在桌上一按,椅子后面竟然出现一扇暗门,暗门后隐约可见一条通往地底的石梯,石梯蜿蜒曲折通幽不知其所止,月北王独自走了进去。
月北王顺着石梯而下,光线越来越暗,走了许久,直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容器面前,才停止脚步。
圆形容器约莫直径有20米开外,形状酷似一个鸡蛋,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符文,粗看似猫爪刨沙、如稚童学画,近看却又什么都不像了,符文彼此之间甚至找不到任何关联。
巨蛋容器离地面三米高处,横挂着一道浅浅的口子。
月北王看向口子将月东的事说了一遍,静静等待。
过了30秒,口子中传来一道似远似近、带着无尽沧桑的声音:“大局为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