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演奏开始了。
还是一起的。
四人各自吹一曲自己擅长的,音乐声此起彼伏,不同质感的笛音错落着,还挺有节奏感。
谢隅恶趣味地想到了鱼目混珠的典故,在想谢白不会是要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吧,结果没想到谢白竟然真的会吹笛子,吹得还挺挺有模有样,好到能凭着这本事顺利进入万成学院,还不招眼。
“他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谢隅问。
“天知道。”白流云答,“这个人多少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写字都能凭意念就会了,可能吹笛子凭意念也不在话下了,真是个石破天惊的人才啊!”
“啊!”谢隅深有同感,但他不想议论太多谢白私人的事情,就只是象征性地附和着感叹了一句。
天知道他内心那种类似于“卧槽”的感叹不亚于白流云。
凭意念就会了什么的,这是什么神奇技能,还给他这种学很多东西都笨手笨脚的人一条活路吗?
他心中再次肯定谢白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看看这挂开的,就差一步登天了。
风霄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吐槽,哪怕听得没头没尾的,也并不打听一句多的。
风凌也意外的非常安分,没有半句多言。
“笛子真好听啊,”游儿道,“我也想吹笛子。”
“小心吹成个鼓鼓的腮帮子,丑死。”白流云道。
游儿瞪圆了眼看台上的四个人,一个一个挨着看过去,专门看人家的腮帮子,“哪有鼓鼓的,明明都很好看。”
“他们这是刚学,自然还没有鼓起来,”白流云信口胡诌,“等以后吹久了,鼓起来的腮下不去了,跟气球一样,就会丑成气球了。”
“那太可惜了。”游儿道,“那个吹骨笛的小姐妹还挺好看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风霄被她逗笑了。
“白流云胡吹呢!”谢隅道,“吹笛子的都能吹成那样,还怎么风雅得起来,不得把人给吓死啊,那谁还敢学,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的,不至于吃香成故事话本里的常青树。”
“诶,真的耶。”游儿气哼哼,“溜圆你又使坏。”
“没事儿发挥发挥想象力嘛,”白流云被戳穿了依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万物没有联想,世界该会怎样?世界的丰富多彩都是人想象出来的,多想想才健康。”
“哦。”游儿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她长期都跟白流云一起混着,学的很多东西都来自白流云。
待人接物,认识事情,处理事情,几乎都是跟着白流云的步子和习惯来的。
所以也一直觉得白流云跟她说的都是对的。
这次白流云信口胡诌她都信以为真了,还真情实感地为那个小姐姐担忧,可见白流云在她那里的影响力。
但她跟白流云相处久了,也会生出一些本能的疑惑,并不会盲从白流云,时不时都会针对白流云的很多东西真诚发问,白流云如果意识到自己的言论会影响到她的三观和正常的判断,自然也会停止胡说八道,回归一本正经。
若是一些不打紧的,他就会故作神秘,逗游儿。
只是白流云自己的三观都是在全世界拼凑来的,很多都非常的个人化,因此他的判断还是无法完全作为一个依据。
所以谢隅有时候会拉扯一下,以免小姑娘学得过于歪了些。
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游儿终究要和很多人和物事打交道,常理的东西不能过于不同了。
“谢白要靠这桩吹笛子的本事去争取船票吗?”白流云问,“此时也看不出他有多大的优势啊,这样怎么能脱颖而出?”
“不急,好货沉底,可能大招在后头。”谢隅一点不担心。
谢白一个被老天爷开了大挂的,怎么能没有大招呢?怎么可能搞不到船票呢?
这是不可能的。
果然,话音刚落,谢白就跟听到他们讨论一样,从平常不拉垮的四重奏中微微加了个波浪音,随机便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吹法,反手把笛子转了一圈,开始炫技。
“哟!”白流云道,“这操作够溜啊,跟开过百十来个演唱会似的。”
“天赋异禀。”谢隅道。
“他们就这样一个入门小比就能拿到船票吗?”白流云问。
“大概是吧,”谢隅道,“不过好像要进入一个什么榜的前十还是什么的。”
“那谢白这波应该稳了。”白流云道。
确实稳了。
原本只能说听上去不错,但多少有些千篇一律的笛子演奏,忽然变了个音调和风格,却神奇地非常和谐。
这样的和而不同,确实足够谢白脱颖而出了。
却又不会过于招眼。
因为他的这一改变,反而把别的几位新弟子的笛音特色更加凸显了出来,突然好像大家的水平都一起上了个台阶,非常的神奇,却又显得那么自然,连其他吹笛子的弟子本人都没觉得突兀,还以为是自己超常发挥了。
于是台上的表演忽然间就进入了热火朝天的阶段,引来了观众一阵啧啧称赞。
这种称赞还全都是给台上的四个人的,并没有单独把谢白拎出来单独表扬。
可见谢白的本事。
谢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将分寸拿捏得恰如其分。
从这一点上来说,谢白跟万成学院应该算是非常投缘了。
都是同样地让谢隅感觉到有些不自在的恰如其分。
好像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说不出的不舒服,但细想又都没有错,要仔细斟酌一下,还挺好。
让谢隅感觉非常的别扭。
但只要这些东西不用在他身上,他也用不着去斤斤计较。
看,他都对自己用上斤斤计较这个词了。
若是他再叽歪一下,说不定就会成为吹毛求疵了。
可见谢白这人的可怕。
跟万成学院一样,完全不显山不露水,但就是让人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那种,非常笃定的掌控感。
是谢隅讨厌的感觉。
谢隅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因为仔细论起来,谢白要说有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还真没有。
但他为什么会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