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样东西给你看!”共鼓甚是兴奋,跑回去又打开竹箧,翻出一物,递与应龙。
应龙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形如青铜弩,惟是小了许多,弩臂与望山等由麻梨木所制,弩牙等机括皆为青铜。
“这是什么?”
“铜牙流星弩。”
“你试试!”
共鼓搭上一支羽矢,对准不远处之外的长案,手一扬,弓弦崩响,箭如流星,深深入木,羽尾犹在轻轻颤动。
应龙吃了一惊,重新拿回,反复端详,大感兴趣,平常青铜弩,大者车驮马拉,小者也须数人抗抬,这流星弩不仅可随身携带,精巧方便,而且威力不俗,廿十步以内,防不胜防。
“太好了,你先收着,以后会有大用处的!”应龙笑道。
“嗯!”共鼓喜滋滋地颔首。
几天后,大部伤卒已痊,十人为一什,十什为一行,十行为一大行,十大行为一军,刑天将所余两万四千余人编合为三军,因百夫长、千夫长多有折损,命先行伍大猎,以选百夫长,再大行伍大猎,以选千夫长。
帐中七嘴八舌,最后全望向应龙,一人道:“什长,你有想法吗?这机会可是相当难得啊!”
另一人摇首道:“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其他九个什伍,大部分实力都比咱们强,这百夫长可不太容易争!”
应龙没有说话,数日来,他仅仅旁敲侧击地探听到护城大阵来源孤竹,左思右想,觉得天玑阁既有阵图,这大阵极为繁复,很可能也有,毕竟刑天军中并未发现有孤竹人的踪影!
但让应龙头疼的是,到底如何确定有没有阵图,若是有,在谁手呢?!刑天还是清江?看来总得先接近到他们才行……
恰逢大猎,如果真能争得百夫长,相信比一个小卒可是方便多了,而且天师军外,大部分将士皆是常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关键是怎样赢得不露痕迹……
思虑已定,笑道:“既然必须参加,那就争取一下也好!”
“你说得轻松……”
“咱们以前不都在一个军伍,尚不熟悉,先一起操练下,看看再说如何?”
众人互相瞅瞅,点了点头。
广阔的田猎场,周围遍列兵器架,戈戟盾矛,明亮亮得耀眼,场上,已经有了很多正在往来操练冲杀的士卒,热火朝天,斗志高昂,应龙率着几个人晃晃荡荡,东张西望转了一大圈,众人弄不清他们要干什么,莫名其妙,纷纷侧目,连共鼓几人也不知应龙是何意,心里嘀咕,满脸无奈,跟随身后。
应龙倒不在乎,慢悠悠足足逛了小半个时辰,方停住身,几人以为要开始了,没想到,应龙琢磨了一会儿,却转身走向兵器架,然后又溜达了起来。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什长,你当庄稼地里看收成呢?人家可都瞪眼了,再晃下去,我看咱们该挨揍了……”
应龙指了指架子上一面丈许高的长盾,对身材最壮硕的姚剑、孟晖道:“你们俩用这个!”
“那是战车配备的,咱们要比的可是步战!”
“先说说,你舞得动吗,会不会舞?”
“当然会!”
“那就行了,”应龙又对其余八人道,“你们全部换成长矛,我在中间,姚剑、孟晖在前,崔蛟你们四人在我两侧,共鼓四人在我身后!”
“咱们向来只有三三阵、两轭阵等,你这是什么步阵啊?!从哪学的?”几人狐疑不定。
“没见过才好,出奇制胜吗,”应龙笑道,“试试吧!”
几人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照各自方位排列,应龙居中,环顾四周,甚为满意,十个人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要行动稍微隐蔽些,便很难被人发现。
来回走了几趟,侧翼偏后的百里炙道:“不行,我们四个周旋余地太小了,挥舞不开,互相妨碍,真若交锋,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应龙点了点头,垂首想了片刻,对士贤、塞外生道:“你们两人去共鼓身后,我看倘对方从后突袭,共鼓他们很难防御,你们先游动抵挡,给他们转圜的时间,嗯,你们不要拿长矛了,用大砍刀吧,等一下,谁用刀用得最好?”
塞外生与另一人同时道:“我!”
“好,重新排列一下,姚剑、孟晖在前,崔蛟、士贤在我两侧,共鼓四人在我身后,塞外生你们两人在末列!”
几人瞠目道:“我们咋感觉这跟闹着玩似的,太随意了!行不行啊?!”
应龙一乐,“我是什长,你们服从军令!”
“……”
正鼓捣着,忽闻一人道:“我说你们磨磨唧唧地闹啥嘞,看这阵走的,什么鬼东西,就凭你们,还妄想去争百夫长吗?!”
应龙转过头,见十余人向他们走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满脸嘲讽地瞅着他们,不禁皱了皱眉,问道:“我认识你吗?”
那人双眉一立,“醉乙,升个什长,看把你狂的,是不是很久没挨揍了?!”
“你想怎么样啊?”应龙笑笑道。
那人愣了愣,不能置信地盯着应龙,心想:“这小子是不是伤后吃错药了!”怒极反笑道:“敢不敢对战一场啊!”
“好啊!”
话音刚落,那十余人哄然大笑,姚剑凑近应龙,低声道:“你疯了,那可是胡巢!”
应龙回身,姚剑和其余三四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畏惧和恐慌,蹙眉道:“胡巢怎么了,长角了?”
“没有……但咱们可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以前也被胡巢打得吐血,你不会忘了吧?!”
那边,笑声稍歇,胡巢高声道:“小子,好胆量,来吧!”
应龙不理,对姚剑等人道:“如果连胡巢咱们都畏手畏脚,那还参加什么大猎呀,回去早点歇了吧!”说罢,转身,“来!”
胡巢轻蔑地撇了撇嘴,挥手道:“准备!”
身后诸人应命,兵器皆换成钝刀钝斧等,长矛矛尖也俱用厚革包裹,旋即摆出一个三三阵,胡巢与一人均持巨斧当先,虎视眈眈,齐齐一声大吼,“喝!”瞬间杀气冲天。
姚剑等人则各怀忐忑,气势萎靡,拖拖沓沓,半晌,方终于各就各位。
很多离得近的人,听得动静,都陆续停止了操练,纷纷围拢过来,早明显看出两方的差距,指指点点,讪笑如潮。
两相对峙,胡巢高声道:“冲!”刚欲举步,应龙忽举手道:“等等!”
众人一怔,胡巢嗤笑道:“后悔了?来不及了!”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应龙充耳不闻,对崔蛟、士贤道:“你俩把长矛换成粗木棒!”二人不解,也无暇细问,依令而行,粗木棒,由麻梨木油浸日晒而成,坚硬无比,长五尺二寸,下有护手,可双手握柄,能格利刃。
应龙立于中央,嘱咐道:“姚剑、孟晖,你们俩只管往前冲,崔蛟、士贤,凡有人摔进阵内,就给我狠狠地揍,其余人各守其位,见机而动,听懂了吗?”
大家虽不知自己这什长到底从哪来的自信,不由自主,受其鼓舞,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