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十两的巨款,杨承道带着小老弟到处买买看看。
一个上午过去,哥俩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整洁干净的衣服、鞋袜。
虽然离街面上有钱人的装扮还差不少,但已经算是不错,不至于看起来像个叫花子似的。
再买了些生活用品,用背篓背着。杨承道将家里那把黑黝黝的柴刀也带了过来防身。
时值正午。
俩人来到一处餐馆门前,杨承道看了看口袋里还剩下的三两银子,果断带着小老弟来到一层靠窗的位置。
“客官要点什么呀?”小二将毛巾搭在肩上,指了指墙壁上写的菜谱。
“我尼玛,真是文盲了啊!”杨承道一个字也不认识,心里颇为郁闷,道:“小二哥你给我介绍介绍。”
小二哥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缓缓道:“客官第一次来咱们香满楼吧?咱们这儿可是陵城最有名的饭馆。
特色菜有红烧鹅翅、猪蹄、酱香鸡肉等等,诚惠一两银子一道。
还有些时蔬之类,您看?”
“酱香鸡肉、时蔬各来一份。”
“好勒,您稍等。”
小二迈着轻快地步子,朝后厨唱菜名去了。
“怎么了?”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衣襟被人扯动。
杨二郎瞪着眼睛,“哥,咱们要不走吧,太贵了!”
杨承道不太在乎,“嗐,这饭菜咱得尝一尝,见见世面。”
“这世面得银子开道啊。”
“嚯……觉悟很好啊,是个读书的料子!”
随后,兄弟俩开始悠闲地品桌面上的茶水。
杨承道一边喝,一边思索着学习认字的事情。
文盲真是太难受了,跟文字沾边的几乎处处受限。
正思索间,楼上忽然传出一阵击节赞叹之声。
杨承道内功达到三流之境后,目力、耳力便大增,二楼几位青年的对话他是听的一清二楚。
“志明兄,朱前辈的这首诗,清新淳朴,诗中虽无万紫千红的渲染,只平铺直叙,亦能让人感受春日气息。
诗作高明者,不过如是啊!”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持斧伐远扬……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你说的对,陵县诸位学兄抬爱,誉我为陵县作诗第一,我却是难有此等佳作,远不及朱前辈!”
“志明兄何故气馁?朱前辈作画赋诗虽是一绝,可也占了年岁悠长的缘故,学问、经历日积甚厚。
而你我二人年未及加冠,尚有大把光阴进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越前人!”
“石兄说的是。”
……
“朱前辈?”杨承道听了一耳朵,“能被本地读书人推崇备至,想来是个有学问的。”
他的眼睛看向小老弟,若有所思。
“客官,您的菜来了,慢用。”
小二布好菜,兄弟俩一顿风卷残云,很快,盘子里就干净了。
杨承道将菜里的汁水倒入饭中,搅拌搅拌,“这可是顶好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茶足饭饱,杨承道付了账,带着小老弟出了饭馆。
他剔着牙齿,道:“还算可以吧,老弟啊,今后你做了大官,天天带哥来这下馆子,知道不?”
小老弟翻了翻白眼:“哥,咱们想点现实的好不?就算要做官,也得先读书啊。”
杨承道拍了拍胸脯:“放心,这事儿哥来解决。
不光是你,哥也得学。”
小老弟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
身后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让一让,你俩挡我家少爷的路了!”
杨承道回眸一瞧,只见几个人群拥护着一座肉山在移动!
眼睛剩两条缝,脸型跟个南瓜似的!
足下着云履靴,腰间一块手掌大小的晶莹剔透佩玉,脖颈上带着挂大金长命锁,整个人身上写着俩字:
有钱!
杨承道拉着小老弟站到了路边,眼睛有点放光。
要想挣钱,就得想法和这种金大腿打上交道。
前世就有不少人渴望和头顶一块布交朋友。
何解?
与他,唯金多尔!
小肉山刚一出来,就指着香满楼破口大骂:“什么他娘的上好饭馆,这饭食就是狗屎,下次还拿这种饭菜糊弄小爷,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掌柜的诺诺连声,笑脸赔礼。
小肉山气呼呼地,也没有怎么着,准备离去。
四个护卫,皆劲装结束,众星拱月般围绕小肉山。
为首一人青衣打扮,身上衣着明显贵其他人一截。
此人双目炯炯有神,腰间佩刀,身上散发出锐利的气息。
杨承道快速打量了一阵,而后高声附和,露出极为夸张的表情,“哇靠,你也觉着这家的饭菜味道很一般啊?!”
小肉山回头看了过来,“是啊,气死我了!
可是其他地方的更难吃,我爹做的饭更是狗都不吃,也就我娘喜欢。
哎,要是我娘在就好了,很久没吃她烧的饭……”
小肉山有些伤感,说完嘴角还流出了一丝晶莹的液体。
吃货!
杨承道心里很是确定,这厮,应当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实际上,香满楼的饭菜在他看来也挺一般。
杨承道上辈子也是追求口腹之欲的人,工作之余没事就研究菜谱,且经常下馆子,好吃的菜肴见识过不少。
与此相比,香满楼所谓的招牌菜式,也就那样。
菜肴中含有苦味,杨承道猜测这是盐的问题,没有完全去除里面的杂质,口感苦涩。
其次,调味料比较单一。
杨承道眼珠子转了转,“不瞒你说,好吃的菜肴在下倒是懂得不少,什么荷叶鸡、清蒸鲈鱼、宫廷一碗香、红烧鲫鱼……”
小肉山听的眼睛有些发直,伸出舌头舔嘴角。
杨承道佯装叹气:“可惜在下家道中落,这些东西,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做了。”
小肉山忙道:“别呀,你缺什么跟我说,做出来我尝尝啊!!”
杨承道看了眼日头,“不行了,我们还得赶回家去。”
“这样啊?”小肉山犹豫了许久,道,:“好吧,你们回去时小心点,最近外面不怎么太平!”
“怎么?”杨承道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句。
“最近闹匪患呢,你不知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去刺杀那帮山贼首领,搞得整个连岳山都不得安宁。”
“连岳山?”杨承道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对了,我叫赵多斤,你们今后来到县城,可以去前边的赵府找我,或者去南城朱夫子的私塾里找我。
你给我做菜,真的好吃,我付你钱!”
“在下韩飞雨,这是舍弟韩力。”杨承道点头,抱拳道:“那么,回见。”
……
杨承道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带着小老弟来到牙行,问租赁院落之事。
南城为平民百姓居所,租赁需六百文一月,而北城多为权贵所居,院落条件较好,需要三两银子一个月。
杨承道不禁咂舌,这都不便宜啊!
村中来钱渠道不多,为了自身和小老弟的学习事宜,总要走出村子的,杨承道此举,也算是未雨绸缪。
逛来逛去,货比三家,一路上还向牙人问询了朱夫子的事情。
朱夫子倒是陵城的大名人,只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名下的私塾多是由其他人代课。
私塾位置也在北城,杨承道带着小老弟一路问过去,见到了朱夫子私塾所在地,十分古朴的问心轩。
大门紧闭,里面落针可闻,显然他来的不是时候。
此时太阳西沉,光芒从斜刺里射来,杨承道这才猛然惊觉,“哎呀,糟糕,咱们错过了老王叔的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