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小子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难不成真的会找云大小姐报仇吗?”王羡之白了谢暄一眼。
谢暄表情认真:“你最好不会!”
王羡之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都知道我父兄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吧?”
云初微稍稍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听说那一战格外惨烈,王老将军和王将军都格外英勇,两人砍下敌人首级千余。”
也正是那一战,彻底将北边的游牧民族彻底打怕了,至今不敢兴兵犯边。
王羡之摇头:“说英勇,其实并不能形容我父兄当时的情况。他们当时应该是……嗜血暴虐!他们想要杀人,根本无法停下来,最后力竭而亡。”
云初微和谢暄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他们都没想到,王家父子为国捐躯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云初微有了猜测,朝着王羡之问:“你父兄是中毒了?”
王羡之点头:“一种可以潜藏在体内数月的毒,这种毒会被血腥诱发。而战场就是它最好的诱发地。”
云初微讶然,她想到王羡之是因为他们提到给谢晟报仇的,才主动提起的这件事。
她问道:“下毒之人,和谢晟有关?”
“这种毒药不容易得到,下毒条件也十分苛刻,需要十天内,服下五次毒药。而且必须保证他们吃下去的药量每一次都有所增长。”王羡之说着,嘲讽一笑,“其他人还真做不到,只有他们最信任、最宠爱的小孩,才能做到!”
王羡之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你们现在相信我不会给谢晟报仇了吧?”
云初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对。
谢暄却看着王羡之问:“那你呢?”
王羡之没明白谢暄的意思,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谢暄补充道:“老将军他们去了之后,你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羡之叹了一口气:“我那姐姐兴许没想过害我,又或许她需要留着我稳定局势。总之,她没给我安排那种毒,但是,我从父兄口中抢过吃食。”
“吃一次两次,本不会有什么影响。等过去几个月,药性消退就彻底没事了,但我受了重伤。那药能让我的伤无法愈合!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查到了这个药,也查到了我父兄的真正死因!”
“我一时不能接受,借酒消愁,没想到喝醉了。掉进湖水里,导致伤口感染,伤势加剧,奄奄一息!”
“至于我追击匈奴残部,战死沙场,是我让他们传出去的,毕竟被水淹死还是太窝囊了!”
“醒来之后,听到世人都说,我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还拼死追击匈奴残部,与匈奴王一起丧身火海,牺牲了!虽然有些离谱,但我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版本。毕竟也混上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声!”
云初微:……
谢暄:……
谢暄看着王羡之,还是问道:“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王羡之抿嘴,没有说话。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身份暴露之后,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苗疆了。
可对外来说,他毕竟还是苗疆萧家的九公子,他似乎也去不了大楚。
谢暄见他不说话,低声道:“若是没地方去,跟我去北疆吧。如今那里许久没打仗了,还迁入了不少的百姓,他们在那里生活、劳作,渐渐将北疆变成家园。我想,你应该愿意去那里看一看的。”
王羡之眼睛亮了几分,不过,眼中的光芒很快就黯淡下来了。
他自然愿意去北疆,那是他曾经守护的地方,也是父兄和他自己埋骨的地方。
能回到那个地方,是他的愿望。
可是,他如今年是苗疆人,一个外族人去北疆,若是无事发生还好,一旦有事发生,矛头就会指向他。
到时候还会连累谢暄。
他稍稍摇头:“不了吧,我一个苗疆人,去北疆,不太合适的!”
谢暄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云初微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不说你是苗疆人,谁能知道呢?我让人给你送一份新的户籍文书和身份文牒就是了。就将你的户籍落在永阳城,你觉得如何?”
王羡之听了这话,眼中闪烁着蠢蠢欲动的光芒。
可他又有些退缩。
“你身边带的都是绣衣卫,你应该也是差遣他们去办事的吧?这件事经过他们之手,如何能瞒过陛下?”
“你放心,除非是我亲自告知陛下,不然陛下不会知晓的。即便陛下知晓,我也能保证,陛下绝对不会为难你的。这点你放心吧!”云初微信心满满地道。
王羡之看了看云初微,又看了看谢暄,心中有些为难。
谢暄知道王羡之心中不安,他缓缓道:“这件事,你还是得听微微的。如今父皇只信任她。她说能保你就一定能保你。除了她,也没有谁敢说这样的话了!”
王羡之十分惊讶。
他倒是一直听说,天启帝信任云家大小姐。
但他其实一直不太相信,毕竟他觉得,那一位其实不会信任任何人的。
可是,能让谢暄这样说,证明云初微当真不一样。
而且,之前那个绣衣卫似乎对她毕恭毕敬的。甚至默许了谢暄冒充绣衣卫这样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看来,云初微对那些人来说,确实不太一样。
王羡之觉得,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如就选择相信云初微吧。
于是,他站起来,朝着云初微行了一个礼。
“那就有劳云大小姐了!”
云初微同样站起来,笑着道:“少将军多礼了。王家为大楚做了许多,我能为王家做的,也只有这点小事了。你们先聊,我让霍清珏去处理这件事。”
云初微说完,转身往外走。
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谢暄和王羡之两人。
或许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周围一片安静。
忽然,谢暄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往外走。
王羡之忽然开口,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