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低声道:“是只女鬼。”
牡丹颔首:“嗯,听其声音,年纪似是不大。”
翠竹好奇道:“听闻女鬼皆爱勾引男人,她会不会去勾引常大哥呢?”
牡丹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哼道:“她敢!常大哥才不会喜欢这等鬼怪。”
芍药听着二人对话,不禁无语,问道:“咱们要不要动手抓她?”
翠竹连忙摆手:“且慢,我还没跟她玩呢,你们稍等,我扮作普通人去逗逗她。”
说罢,牡丹自卧榻上爬起,脸上装出害怕之色,喊道:“什么声音?谁在外面?”
虽面上害怕,但她眼底却满是兴奋。
外面的梅女见一小丫头出来,顿时兴奋,卷起阴风呼啸而至。
“呜呜呜……”
阴风呜咽,窗户随之嘭嘭作响,她口中发出怪异的哭泣声:“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啊……”
吊死鬼的叫声渗人,令人头皮发麻。
翠竹却满脸兴奋,喊道:“你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
梅女一愣,心中奇怪,决定现出真身吓唬这傻丫头。
于是她卷起舌头,悄无声息进屋,还原死前恐怖景象。
整个人悬吊在横梁上,舌头老长,脸色青紫,眼袋充血,双目直瞪翠竹身后。
“我死得好惨啊……”
翠竹蓦然回首,一眼便瞧见了那吊死鬼。
梅女惊愕万分,原以为会吓到翠竹,不料翠竹非但不惧,反而满脸喜悦。
“牡丹,芍药,快来看!这就是鬼,长得好丑!咱们赶紧抓住她!”
言罢,翠竹轻挥衣袖,瞬间,屋内窗户紧闭,竹子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屋子封得密不透风。
芍药与牡丹从卧榻上起身,缓缓走到那呆若木鸡的梅女身旁,细细打量。
牡丹好奇地问:“这便是鬼吗?长得真丑。”
说着,她竟伸手去拽梅女的舌头,令梅女惊愕万分。
梅女亦反应过来,当即惊叫:“你们……不是人?”
翠竹嬉笑道:“是啊,但我们这么美,为何你却这么丑,难道鬼都是天生丑陋吗?”
闻言,梅女满脸呆滞。
但很快,心中又涌出一股恼怒。
“我丑?谁死后不丑啊?”
翠竹这番话,不仅让梅女破防,也让芍药忍俊不禁。
芍药虽少来人间,但博览群书,对人间之事略知一二,对鬼魅之事亦稍有了解。
“翠竹,她是鬼,并非实体,可幻化任何丑恶模样,用以吓人,因此世人见到鬼都会害怕。”
芍药解释道。
牡丹闻言,好奇询问:“吓人?看起来也不怎么吓人啊!”
梅女此刻亦回过神来,她面容狰狞,怒喝道:“尔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此戏耍本姑娘,真当我好欺负吗?”
言罢,她舌头一卷,犹如长鞭,猛然抽击而来。
牡丹见状,轻轻一挥衣袖,一朵玫瑰瞬间绽放,化作一面花瓣之墙,护于身前。
翠竹大怒,呵斥道:“岂有此理,我们没为难你,你却加害于我们?”
话罢,翠竹一掌拍出,妖力爆发,化作一道箭竹疾射而出,穿透了那粗长的舌头。
梅女惨叫一声,舌头随即消散。
她是鬼,自然没有实体。
但舌头被毁,亦对她的魂体造成实质伤害。
此时她再迟钝,也已反应过来,明白眼前这三人,皆不是自己能惹得起。
“逃!”
她第一反应便是逃命。
梅女身形一闪,欲逃之夭夭。
但四周被翠竹的竹叶遮蔽,无路可逃,唯余屋顶与地下可逃。
她当即卷起阴风,冲向屋顶,却见芍药已出手。
芍药玉指轻点,花瓣纷纷洒落,粘在梅女身上。
梅女顿觉魂体一沉,仿佛身负千斤重担,竟无法动弹。
“你们……”
梅女满脸惊恐,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她那些鬼蜮伎俩,在三女面前,犹如萤火之光,简直不值一提。
“三位仙女,饶命,饶命啊。”
意识到自己逃不掉,梅女果断跪倒在地,乞求饶命。
翠竹绕着她走了一圈,好奇问道:“瞧你这模样,如此丑陋,难道不能变成普通人的样子吗?”
梅女慌忙回应:“小女子这就变回来。”
言罢,她周身一闪,白雾弥漫,瞬间化作一名妙龄少女,年纪竟与翠竹相仿。
翠竹惊讶:“咦,你这变化之术倒是不错,这样一看,倒是比之前顺眼不少。”
牡丹也微微点头:“确实,现在这模样,可比刚才好看多了。”
芍药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可是你原本的样子?”
梅女连忙道:“三位仙子,小女子名叫潘雪梅,此处二十年前乃是我潘家宅院,那时,小女子在房中自缢,化为鬼物,因心中夙愿未了,故而无法重入轮回。”
牡丹不禁追问:“你为何要自缢?好端端的,怎会有此念头?”
“是啊,这人世间如此繁华,你为何要选择轻生?”
翠竹同样不解,疑惑问道。
倒是芍药若有所思:“你是说你有未了的夙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三女追问,梅女不禁低声哭泣:“小女子生前曾心仪一名读书人,与他私定终身,谁料那书生无情,考中进士后,竟忘却当年山盟海誓,娶了红河镇县令之女,做了县令的乘龙快婿。”
“小女子清白之躯已委身于他,他不娶我,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那晚,正值他与县令之女大婚,我便寻了白绫,在屋内自缢。”
女鬼说到伤心处,顿时呜咽不止,听者无不心疼。
三女皆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心地纯良,自然看不惯这等惨事。
翠竹当即怒喝:“这世间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徒,你告诉我他姓甚名谁,我替你教训他。”
牡丹亦是俏脸含怒:“为这种人而死,你太傻了。”
芍药叹道:“是啊,你为爱寻短见,那人可曾对你有过半点留恋?”
梅女摇头哭泣:“他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呜呜……”
翠竹咬牙切齿:“那混账东西!”
芍药再次叹息:“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言罢,她一挥手,花瓣瞬间消散,梅女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