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吹得人们的衣衫烈烈作响。
混天绫飘荡在空中，大哪吒见小灰狼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哪吒的骁勇姿态，语气淡淡地说：“他是我教出来的。”
“若换我上，四条孽龙一个不留！”
以“三坛海会大神”的霸气，当得如此响亮的话语，而不会让人觉得狂妄。
李靖面对大哪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犯怵，但天上哪吒舞龙不亦乐乎。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不得不与小灰狼、大哪吒他们搭话。
“二位小仙家，不知要如何平息龙王之怒，另外还有小儿平安……”
别看哪吒在天上骑龙凶得很，李靖生怕小子一没注意就掉下来，老父亲看得心惊胆颤，也留意到一件事。
陈塘关的风雨再大，城墙依旧坚挺，摇摆中迟迟没有被四海的水兵攻破。
想来出自二位仙家之手，也让李靖有所期待，他们能够将此事平息。
但小灰狼的话却打破了李靖的侥幸，他说：“如今之计，一命唯有以命偿。”
李靖惊愕住：“啊？”
别看李靖担心龙王降罪，又害怕哪吒遭遇危险，实际上，当他看到哪吒在龙背上自如地舞动时，心中是充满羡慕的。
因为他没有哪吒那般的本事与勇气，无法突破世俗的观念去对抗龙族的霸权。
陈塘关靠海，在龙族面前，凡人之力又怎能与之抗衡？像哪吒这样的奇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百姓罢了。
身为陈塘关的地方官，李靖一心只想化干戈为玉帛，但如今局势如此紧张，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
他的心中满是纠结。
大哪吒皱着眉头，他能理解李靖的顾虑，但他更不想看到小哪吒被这种困境束缚住手脚。
“李靖，你这瞻前顾后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若一直这般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大哪吒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李靖的心里，让李靖苦笑着摊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以死谢罪吧？”
“哈，那倒不必，也轮不上你。”小灰狼丝毫不觉得自己在逼迫凡人。
他将视线转向天空的小哪吒。
“玩够了就回来，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别忘了你的劫难。”
小哪吒又给东海老泥鳅来了几个狠的，而后收回混天绫与乾坤圈，借着龙背轻松跳回地面。
大哪吒在李靖惊恐的目光中，将自己的胳膊“咔嚓”掰下，递给小哪吒。
三位伙伴对视一眼，
开始了一场“渡劫”式表演。
……
四海龙王狼狈地从空中落下，化作龙首人身，其余三位龙王搀扶着脑袋肿起大包的东海龙王，他们与小哪吒保持着距离。
显然是被小哪吒打怕了。
李靖急忙拱手道：“见过四位龙王，请龙王消除天灾，放百姓们一条生路。”
东海龙王捂着肿起大包的脑袋，气愤挥袖：“李靖！你那孽子哪吒三番两次挑衅我等，今日更是将我们打得这般狼狈，这等深仇大恨，岂能轻易消除天灾！”
“若不将哪吒交予我们处置，莫说消除天灾，我要告上天庭，叫你陈塘关三年、十年不下雨。到那时，看你这陈塘关百姓如何生存！”
“你李靖身为陈塘关总兵，肩负着守护百姓之责，当真要为了哪吒，置这全城百姓于不顾吗？”
声声句句，让李靖步步后退。
这个后果他担不起，但两位仙家有自己的打算，而哪吒……
小哪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与上一世重叠，他敬爱的父拿起剑准备要杀他，微微歪头。
那么，这一世，爹爹你还要杀我吗？
或许李靖的沉默，早就给出了答案，小哪吒的心中划过一丝悲凉，站在风中的身影越发孤寂。
不需要李靖回答。
小哪吒攥紧了大哪吒给的一截莲藕，毅然决然地走到李靖面前，抽出了他腰间的宝剑：“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连累你。”
白衣的小小少年，目光沉静，压抑着心中的委屈与难过。
那澄澈的眼眸中似有泪光闪烁，但他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
他知道，这一次的选择如同上一世一般，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老泥鳅们，若我有幸不死，你们四条都要被我做成腰带！”
“哇呀呀，无耻小儿！”
龙王们又怕又怒，但也只敢站在远处，不愿靠近，唯恐废了这个大好局面。
李靖朝哪吒伸手，嘴唇嗫嚅又放了下来，他在责任与儿子之间——
选择了责任。
前世今生，小哪吒心中对父亲的最后一点留念也被抹去，他终究是被放弃的一个，哈哈哈！
雪白的剑在电光下格外明亮，小哪吒高高举起，在龙王们大仇得报的快意中，在百姓们的哀痛中，在大哪吒对以往的回忆中——横向自己的脖子。
他自刎了。
不过第二次的死亡，小哪吒眼中没有泪水，而是一抹释然。
从今往后，哪吒只为自己而活！
“哪吒！”
李靖没想到这孩子气性那么大，动作那么快，只一个瞬间，他甚至还没思考，哪吒就已经举剑自刎。
他看向小灰狼，哀恸控诉：“你们不是说有办法吗？这就是办法？”
“祸是你们一起闯的……”
小灰狼还没回复他，大哪吒用火尖枪指向李靖：“还没结束呢，你哭啥？”
假惺惺的大人啊，人还在的时候各种嫌，现在人没了，你后悔又有什么用？
四海龙王也没想到小哪吒这么轻易就自刎了，精神恍惚，本想将陈塘关全都泯灭，埋葬自己受辱的黑历史。
可东海龙王阻止了自己的三个兄弟，他警惕地看向大哪吒：“你们莫要小看他们，那个大一点的能力不比哪吒差。”
胜利之后还没办法欢呼。
龙王们臭着脸：“那我们走？”
总不能还要再被痛殴一回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这些有本事的人都走了。
他们再来覆灭陈塘关！
“走？走哪儿去？”
大哪吒早就忍他们很久了，自己世界里后来敖丙封神华盖，他与龙宫也算是同事关系，只是轮到小哪吒这里。
他实在无法忍这口恶气。
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凭什么要让哪吒偿命？那无辜被吃掉的童男童女呢？
他们的命又由谁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