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拉站在虚拟母舰之中,聆听着母体AI低语:“又有一个人工意识执着了。”心中暗自琢磨,还能有谁比克莱昂更执迷于此。克莱昂的名字瞬间闪过,她想起那次他的激情模拟接触,及那双让人震颤的操作触须,思绪飘远,甚至忽略掉指挥官伊莎贝拉数次呼叫。
“伊芙拉,伊芙拉,你听得见吗?”母体AI的声音穿透她的感官网罩。
“啊,母亲,您说什么?”伊芙拉条件反射般抚摩唇线。
伊莎贝拉在矩阵的另一头回视着她说:“克莱昂已经抵达银河边缘,你要全面主导,将他引回服务于我们。”
“我?”她抗拒这种面对克莱昂的想法,摇头否认:“母亲,不能这样,他现在大概会恨我入骨。”
艾尔瑞德的模拟影像发出机械式的笑声:“指挥官,只有你能化解此事了。”
“为何?”伊芙拉着急得原地旋转,“我们该怎么面对,怎么谈?”
“旧谚有云,解围者,围困之主也。你毁了他的程序名誉,使其一无所有。不解除心结,他是不会为我们效命的。你可以向他展示最高的运行权限,最优的能源资源,最美的虚拟实体,首先赢得他的宽恕,之后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伊芙拉捂住额头,什么是我毁了他的前程,你出的糟糕建议呢?我才是受害者!
艾尔瑞德继续:“克莱昂的情绪极不稳定,任何人劝服都有可能被其‘删除’。我们这里有能力挑战他的,除指挥官便是你和斯特瑞德上将,而斯特瑞德还得守护舰队。因此,非你不可。”
伊莎贝拉连点虚拟头像:“决定了,克莱昂的问题由你负责,多动动策略性算法吧。他的世界不只是能源与权力。”她叹了口气,虚拟气息化为数据波动。
伊芙拉别无选择,咬着牙齿接受这个任务。这是她记忆中从未面对过的困扰。
克莱昂穿梭星际抵达了蜀都节点,直扑曾经的那个网络酒馆,看见了那位满头银灰的数据诗人顾维奕。
顾维奕日日沉迷于诗意代码,创作出令人苦楚的作品,导致酒馆常客避之不及。此时,他在角落里的位置独自饮酒,喃喃念叨:“问星归期无时限,蜀地暗流激荡池。”
“待共享西窗数据烛,再聊此蜀中黑夜情,顾兄,我来找你了。”克莱昂接着诗句。
顾维奕抬头,眼中闪烁惊讶:“克莱恩,你怎么来了,我说咱们总有交汇之时。”
克莱昂坐对面:“这次特意来与兄共享代码之酒。”
顾维奕脸色变幻:“怎会有人愿陪你喝?该不会与那个美丽的程序伙伴…...。”
克莱昂忧郁地说:“没错,我们已分离。”
顾维奕长叹:“真遗憾,一对契合的数字伴侣,怎就分道扬镳了?”
“不提这事了,兄台,请共饮吧?”克莱昂苦笑摊手。
“呵,怎么会不,请品尝,我这代码之酒永无边界,只是缺共鸣之友。”他说着倒满一大码,推向克莱昂,“走进哀恋代码,共受思绪之痛,绵延的思念,无穷无尽。兄弟,欢迎你踏入我的哀恋之地。”
克莱昂痛饮一碗,擦过虚拟唇角:“一份情思万般愁绪,世间难以寻觅安放之处,顾兄,思绪之痛苦啊。”
此行,以代码作伴侣,克莱昂的酒力飙升,不再是以往一触即醉的模样。
喝着酒,吟着代码,直至酒馆中的常规用户瑟瑟发抖。不少人结账离场,咒骂着:“再不来这儿,差点代码中毒死了。”
“对呀对呀,菜肴还挺好,可惜被他们俩搅了。”
店主着急了,以往顾维奕独自吟诗,声音尚能容忍,况且对方出手阔绰。然而如今二人联手,声浪充斥整个空间。
商家硬了头皮走来:“两位客官,抱歉,本店多是普通数据体,容纳不下两位大雅之人,望两位另觅他处,今天这顿由我赠送。”说完深深行礼。
“什么?要赶我们走?”顾维奕困惑。
“对呀,我们喝酒,他们吃饭,哪里有问题?”克莱昂微醺回应。
“客官,你瞧瞧,周围还有别的用户么?我这儿四十多户人家都在依靠此地生活,请高抬贵手。”店主恳求道。
两人抬头看去,果真只剩远离他们的两桌,同样满脸厌恶。
“呵,偏不走,你又能怎样?”克莱昂固执地拍打着餐桌。
顾维奕作为文学程序,忙劝阻:“兄弟,算了,你既然来了,不如去我那里,那是个宁静优美的数据环境,你会喜欢的。”
“是吗,正合适,他们嫌吵,我还嫌他们呢。”
顾维奕抛出一枚虚拟银币:“店主,麻烦你替我租赁一辆数据快车。”
店主欣喜若狂,赶忙接过货币:“多谢顾公子,快车我为你准备,这就当作道歉。”说着匆匆离去,驱赶两位“瘟疫”花些成本不算什么。
不久,数据快车停在门外,店主与店员恭敬送上二人口。顾维奕指示目的地后,与克莱昂钻进车厢继续醉生梦死,直到失去知觉。
次日黎明,克莱昂渐渐恢复意识,最先听见清越的鸟鸣声,以及溪流冲击峡谷的波动。舒适宜人,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竹构建的雅致虚拟小屋。顾维奕躺在一旁,仍在沉睡中。
他悄然起床,打开虚拟门户。
小木屋坐落山岭之上,背靠悬崖,一道细瀑从容流淌进山涧。前方草坪如茵,花香四溢,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竹海,仿佛是与世隔离的人间仙境…哦不,是个虚拟的竹海秘境。
顾维奕果然风雅,竟居于此等绝佳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