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牧鸿笑了:“正常来说是不用的,但我们师父不一样,他素来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徒弟真的跟对儿女一样,所以他轻易不收徒,可一旦收了,就要做公证,给继承权。”
大师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齐禹同样傻了。
他倒是有印象,谢超轩确实说过要给他继承权的话,可他一直以为只是戏言,没想到谢超轩是动真格的。
这……
他儿女能乐意?
有点过了吧?
谢超轩见状笑了笑:“牧鸿说的有歧义,家产是家产,事业归事业,我私人家产上的继承权还是留给我儿女的,这份厨师事业的继承权才留给你们,也希望等我百年之后,你们继承我事业的同时,也能帮我将北派鲁菜发扬光大。”
齐禹眨了眨眼睛。
事业?
听起来倒是合理了一点,可家产和事业,这玩意儿怎么分呐?
荀牧鸿看出了齐禹的疑惑,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北派鲁菜不仅仅是个鲁菜派系,其实也是个品牌,有个集团公司,师父说的事业就是指这个。”
谢超轩点头:“将来我百年之后,股权分红留给子女,经营管理权限则留给你们了。”
荀牧鸿将公文包放在齐禹手里:“呐,小师弟,收好,这份继承权就是师父给你的拜师礼。不过,虽然大部分手续我都跑完了,但回头还是得拜托你们亲自去一趟公证处,履行最后的手续,到时候我会把律师一块请过去。”
“这……”齐禹有些迟疑:“这太重了吧?”
“并不重。”荀牧鸿说:“这不仅是礼物,不仅是师父的一片心意,同时也是一份责任,接下了,就意味着有责任将北派鲁菜发扬光大。”
“当然,师弟你的情况特殊,不仅仅是师父一个人的徒弟,将来也要以自家传承为主,我们都能理解,只是仍希望你能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
齐禹郑重点头:“我会的。”
一旁,晁堂砸吧砸吧嘴:“好家伙,你居然瞒着我们偷偷准备了这么重一份礼,糟糕嘞,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啊。”
“师父别担心,我们几兄弟这就去置办。”大师兄和身后的汉子眼神交流片刻,马上应道,随后看向齐禹:“小师弟,你喜欢什么礼物?大概是不可能有谢大师准备的那么重了,但心意肯定少不了的。”
齐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晁爷爷……呃,大师父近段时间的悉心教导,就已经是最贵重的礼物了。”
“好好好,这话我爱听,不过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大师兄非常满意这个回答,连连点头,但紧跟着又反应过来:“嘿,等等,你叫师父什么?大师父?”
晁堂昂首挺胸:“对,我们仨的比试,是我赢了,三个师父,我做大!”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却没跟他一般见识,算是默认。
大师兄却眼前一亮:“好好好,师父是大师父,那我就该做大大师兄,嘿荀牧鸿,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小大师兄吧!”
荀牧鸿:?
啥大大师兄小大师兄的,什么玩意儿?你搁着绕口令呢?
呃等等……
他看向大师兄,又看向晁堂:“齐德昭,刚刚我就想说了,原来你居然是晁大师的徒弟?好家伙,亏你混的风生水起,居然都不帮你师父宣传宣传的?”
很显然,荀牧鸿同样认识大师兄,彼此之间明显有过交流,可能还不止一次两次,私教上相当不错,但却不知道他的具体师承,刚刚倒是看出来了,但也没顾得上问,这下正好问出口。
大师兄撇撇嘴:“我也想啊,师父不让,他退休前就很低调,退休后更是说自己退休了,想安度晚年,不得已被乱七八糟的旁人打搅。再说了,早个半年,我就算跟你说了我师承,你晓得我师父是谁吗?”
荀牧鸿哑口。
确实,要早个半年时间,没得谢超轩帮忙打名声,帮忙背书,他还真不知道晁堂是哪个。
当年的晁大师倒是如雷贯耳,可晁堂不说,一般也不会把他跟晁大师联系到一块。晁虽然不算大姓,但人数也不少,撞名字很正常。
晁堂太低调了,好歹也掌勺大饭店多年,却一直寂寂无名,只有寥寥几名受过他指点的老牌川菜厨师知道他,另有少数老牌大师对他有所耳闻,却也不知其具体实力。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厨艺这一道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单纯的窝在一处做菜,即使做的再好吃,旁人对其硬实力也难有相对具体的认知。
真想闯出名气,还得多跟同行交流切磋,但晁堂当年素来不参加任何交流会,也很少跳槽,在最后一家饭店更是一干十六年,了解他厨艺的人自然就比较局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晁堂一般寂寂无名的大师,其实也不在少数。并非所有厨师都乐意抛头露面的,也有不少大师默默无闻的做着菜,拿着足够富裕生活的收入,没得其他更多的想法。
“好了好了,”谢超轩开口:“别杵在这,都堵门了都,进去交流吧。”
“好的。”大师兄用力点头,随后看向荀牧鸿:“走吧,咱们进去。”
荀牧鸿点点头。
大师兄又道:“先说好啊,大大师兄是我的。”
荀牧鸿:……
他懒得跟大师兄做这份口舌之争。
大师兄其实也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两句,便不再提,招呼着师弟们,和荀牧鸿一并往里走。
齐禹站在边上看着几人背影,挠了挠头。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晁堂勃然色变,常挂嘴边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脸色变得十分冰冷,双唇用力抿紧,抿的发白,嘴角边出现一行行深深地沟壑。
齐禹还是第一次见到晁堂露出这副表情,愣了一下:“大师父,你怎么了?”
晁堂不答,似乎根本没听到。
齐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就见一老头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中年男子推着,缓缓往这边走来。
晁堂的目光就死死落在那老头身上。
片刻后,老头来到近前,晁堂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