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愣了一下。
他没听说过这道菜。
但他很谨慎，没有接话，而是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晁堂。
晁堂明显也有些错愕，但他跟老爷子错愕的地方不一样。
他从略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个菜名，颇为意外：“这份粥……我略微有点印象，我老汉尚在世的时候似乎提起过，好像是源自宋时的御膳名粥？但我记得他最后失败了，这份粥失传太久，记录寥寥，连所用的材料都无法确定，更别提复原。
事实上，我老汉在世时复原的宫廷菜多以清宫菜为主，明宫菜都很少，因为间隔太久难以考究，更往前的就更不必说。”
听晁堂说到这里，齐老爷子的自信便回来了，哼一声道：“你又从哪里看到的乱七八糟的菜谱？这种失传了几百年的菜哪里来的菜谱，怕不是什么人挂了个名字在那胡说八道。
早就跟你说了收收心，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菜谱少看，我们两个老东西的本事还不够你学吗？”
晁堂摆摆手：“哎，这话我不爱听。小禹要真只会循规蹈矩的学我俩的本事，充其量能继承我俩本事就到头了，被我俩限制住的厨艺哪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就挺好，多看多琢磨。”
鼓励两句，晁堂又笑眯眯地看向齐禹：“来，你先给我说说这粥都要用到什么材料，大概是个什么做法？”
齐禹自信满满，当即把系统菜谱所需的食材和大致要求给说了。
当然，他多留了个心眼，一些细节处理方面说的比较含糊，并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系统菜谱太过细致，如果厨艺达到要求照着菜谱就能原原本本的将这道菜做出来，等于成功复原出了这道菜。
复原出失传菜谱自然是好事，但他无法解释菜谱的来源，只能这么处理，显得像是他从哪看到了这份粥所需的原材料，然后依据自己的理解推测出了大致处理步骤。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两位老爷子分外动容。
以齐禹的见地都能看出这份菜谱非比寻常，更何况两位老爷子，即使齐禹将不少关键步骤都含糊处理或者干脆隐瞒了，他们都觉得万分了不得。
“厉害，真的厉害，可以预见这是份追求极致鲜美的粥，将海陆空融汇到一锅粥里，也符合宫廷菜的一贯特点……”晁堂十分感慨：“听起来十分靠谱，这做法是你自己推敲出来的吗？”
“对。”齐禹点头，臭不要脸的承认了：“我得到这份粥的大致食材配方，就依据我自己对煲粥的理解推敲出了以上步骤，不知道可不可行。”
“值得试试。”晁堂连连点头：“你煲的粥我都尝过，确实特别好，看得出来你在煲粥上非常有悟性，单单这方面已经远超我和你爷爷了，推敲出来的步骤具有相当的可行性，可以试一下。”
老爷子看了齐禹一眼，欲言又止，陷入沉默。
晁堂说的没错，煲粥这方面齐禹的表现太过亮眼，有几道贼能打的粥傍身，琢磨出九丝三鲜粥也显得可以理解了。
但问题就在于齐禹的粥煲的太好，他好像没办法提供什么意见。
这时齐禹又开口了：“可是……它虽然最终做出来的是一份粥没错，但我推敲出来的做法太过复杂繁琐，不能单纯用煲粥的手法去煲，很多技艺我都没掌握，这……”
老爷子精神一振，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抢在晁堂之前表态：“没关系，你尽管做，发现问题就找我，我看看怎么处理。”
齐禹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连连点头应好，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还有一个问题……”
“直接说。”老爷子大手一挥：“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主要是食材的问题。”齐禹低下头：“您也听到了，毕竟是宫廷菜，这碗粥用的食材颇为名贵……”
老爷子：……
他掏出手机：“钱不够？不是才给你转了吗？”
齐禹：“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并不是要钱，他手头现在还有点钱，毕竟老爷子刚刚才给他转了笔巨款，再名贵的食材买个几份的量练练手也是够的。
他只是没渠道去买这些上好的食材。
但老爷子懒得听他解释，直接说：“算了，我再给你转点，先买几份食材回来练练。嗯，十万够不够？”
齐禹：？？？
卧槽？
多少？
十十十……十万？？
他差点噗通一下给老爷子跪了。
齐禹没想到自家老爷子对这菜居然如此上心，十万对老爷子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仍然说转就转。
失传的宫廷菜这六个字，对他们这个级别的，极其看重传承的传统厨师而言意义非比寻常，真要能复原出来，收获远非一点金钱可比。
在老爷子眼中，区区一点名贵食材，就算大量实验最多也只是伤筋动骨而已，大不了把棺材本都赔进去，比起复原失传的宫廷菜来说算得了什么？
“不不不，别别别！爷爷你等一下！”
眼瞅着老爷子就要直接给他转账，齐禹慌忙摆手制止。
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齐禹小心翼翼的说：“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些食材，就算您给我钱我也不会买啊，万一被人坑了买到品质不好的怎么办？”
老爷子一琢磨，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收起了手机：“那这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食材给你找齐了。”
“还是我来吧，”晁堂接过话说：“师兄这些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担任过主厨，想来也没怎么做过名贵菜……”
“嗯？”老爷子不服：“食材这东西都是一通百通，我是没怎么做过名贵菜，但食材我还是会挑的。”
晁堂笑眯眯的抛出几个问题：“是吗？吕宋岛的鱼翅好在哪里？当今品质最高的金丝官燕是哪个地方出品的？有什么标准？要得到最好的甲鱼裙边，该挑选哪里的甲鱼？以几年份为佳？”
齐老爷子：？？？
“师兄，术业有专攻，你不服不行。”晁堂十分得意：“你最大的本事在于能把普通食材做到极致，但这些名贵菜品你真的抓瞎，还是别瞎逞强了，免得因为食材拖了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