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齐清河终于码完货,高高兴兴丢掉擦汗巾洗过手端起碗跑到炸锅边上准备吃春卷。
结果老爷子筷子一丢,冷冷甩下一句要吃自己炸,走了。
齐清河杵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的炸春卷……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春卷爸都卷好了,只是炸一下而已区别不是很大……”齐清河深吸口气,抓起老爹留下的长筷子,扭头看向盛放春卷的盆。
他哭了。
盆里只剩三块小春卷。
淦!
五斤春卷啊!
居然被四个人吃完了??
他含恨把剩下三根春卷炸掉,又默默给自己下了碗面条。
所幸高汤和卤水都有的是,和着春卷,勉勉强强也算吃的有滋有味。
更何况,春卷虽然又香又酥贼好吃,但一大清早吃这么油腻还是不好,不如下碗高汤面来的舒服。
真的。
呜呜呜。
明天老子自己下面条不给你们煮!
一旁,齐禹有些心虚的看了齐清河一眼。
其实他吃的不是很多,大拇指长短粗细的小春卷他才吃了二十多根,老妈吃的虽然多点但明显也给齐清河留了。
是齐老爷子把剩下的春卷都吃完的。
也不知道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本身也不胖,牙口和胃口怎么都那么好。
但不管是谁吃掉的春卷,齐清河明显只能迁怒齐禹,所以齐禹很心虚,都不敢靠近齐清河,在一旁默默地做准备。
他今天任务很重,上午三四节有课,下午满课,只能利用这会儿和中午时间把他的菜品和各种粥提前准备好。
专心洗菜切配,直至九点出头,齐禹默默给自己炒了盘麻婆豆腐,怂巴巴地拿去跟老爹分了。
齐清河斜了一眼,没接话,但默默拿碗吃饭。
齐禹松了半口气。
九点半,齐禹起身说了声要去上课,齐清河点头,回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剩下半口气也松了。
依然是九点五十,齐禹踩点到达教室,精神抖擞坐的笔直。
上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数课,游教授的。
虽然齐禹和游教授算是扯上了交情,但并不意味着游教授会放任他上课打瞌睡,相反,对老教授来说最好的关心与回报就是好好督促齐禹的课业。
他都可以预见,今天两节课老教授至少要点他三次名。
预料的不差,他被老教授点了整整五次,只磕磕绊绊勉强答出两题,剩下三题是真的不会。
游教授没批评他,只是让他放学后留一下。
齐禹战战兢兢的留下来,结果发现游教授和上星期一样,只是想蹭一下他的助力车,顺路去店里拿一下外卖。
当然,路上免不得说两句。
“齐禹啊,”游教授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以后十有八九要继承家业,学的这些专业知识大概是用不到的,我也不指望你能学的多精多专,但既然大学上都上了,至少也该把基础打牢,把学习的方法掌握到,你觉得呢?”
齐禹沉默。
他现在其实有点迷茫。
游教授说的不错,在系统的帮助下他重新热爱上了学厨,厨师也是相当有前途和钱途的工作,起码比他现在所学的专业有前景的多。
但他还是有一点迷茫。
寒窗苦读十二年,好不容易考上个虽然不算名牌但也很不错的大学,真的要把这十二年的努力全部推倒吗?
那他这十二年的努力奋斗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不如读完高中甚至初中就……
“你现在很迷茫吧?”游教授再次出声,声声直击齐禹心扉:“既然要当厨师,为什么要辛辛苦苦读书上学呢?还不如读完高中甚至初中就回家帮忙,起码能踏实学厨,现在厨艺说不定还更强许多,是吗?”
齐禹心有些乱,闷闷地嗯了一声。
游教授笑了:“在你看来,读大学学的究竟是什么呢?”
齐禹不假思索:“当然是专业知……”
“专业知识?呵呵,我实话实说,你们学的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齐禹愕然。
游教授看向路旁的街道,悠悠说道:“很诧异是吗?其实很好理解,现在的技术日新月异,但受限于教材编制,你们学的绝大多数其实早都过时了。
就算没过时,就凭你们本科阶段学到的区区皮毛,又有什么作用呢?别说你们本科生,就是绝大多数的硕士生,毕业后即使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出来后还不是要从头学起,慢慢实习,踏实实践,掌握真正的技能?”
齐禹忍不住问:“那么上大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游教授没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那你觉得上大学的意义是什么呢?”
齐禹思索起来。
游教授接着说:“你想啊,能从事本专业工作的学生还是太少了,哪怕是工科也太少,绝大多数人毕业后,还是从事那些与本专业,甚至与所有专业都不相关的,高中生乃至初中生都能干的工作,但他们仍然要招聘大学甚至名牌大学生,还要限制专业。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招聘名牌大学生呢?只是想招录更优秀的人,用学历来当筛子吗?那何必要设置大学,直接看高考成绩不就好了?”
齐禹认认真真琢磨起来,试探着问:“大概是因为,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和高中生初中生其实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游教授反问:“我见过很多人,不乏中学甚至小学学历的,很多人都很优秀,甚至有很多大学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为他们打工。
你要说个例不能代表整体,那起码你不能否认,七八十年代的高中生含金量比如今的大学生普遍要高,能力甚至也更强,那你觉得,郭嘉花那么多钱办那么多大学,意义何在?”
齐禹斟酌道:“那是您刚刚说的,掌握学习和深入钻研的方法?混过大学的人大概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不同,但认认真真进修研读的,总归是不同的。”
“但那也有不少书呆子不是?”
齐禹又说不上话了。
他觉得游教授简直是杠精,他怎么说都能被反驳。
游教授笑了,他不再卖关子,公布了自己的答案:“其实,我认为是钥匙。”
“钥匙?”
“对,一枚能突破知见障,突破信息茧房,突破个人天生狭隘认知,走向无限广阔深远,拥有无限可能的钥匙。读大学并非获取这枚钥匙最好的方法,但却是最廉价最容易被普罗大众所掌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