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官与家眷以及待封赏的归国忠良,全部跪倒在地。
“平身!”
今日接风宴的重点,就是大行封赏。
萧九龄说了几句开场话后,便让阿池姑姑取出圣旨。
先封赏了白胜为定国公,白家可以世代袭爵,以此来补偿白老将军虽嫌不足,但白家的封赏,让那些私底里收到过梁国拉拢信件的人们,纷纷打消了当乱臣贼子的想法。
跟着女帝陛下混,只要足够坚贞就能够获得庇护子孙后代的封赏,谁还敢冒着九族被杀的风险,去投靠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国长公主?
杨恪和许均的前车之鉴,对比着白老将军的尊荣。
他们宁愿舍得一身剐,去学白老将军,享受鼎旺的后世香火。
白胜原本是打算婉拒这个封赏的,但同家人思量过后,觉得还是接受这个封赏更为适合。
此时感受到文武百官看向陛下的眼神里,多了份前所未有的坚定,白胜当即站出来,跪地抱拳。
“老臣,谢过陛下!”
“定国公请起,虽然定国公因身体原因,不能再上前线,但京城的军队中事,还请定国公帮着给朕参谋一二,大周有定国公,江山便能稳定。”
像白胜这样的老将,最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人活着,兵权没有了,还受到皇帝的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狡兔死,走狗烹。
倒不是天家无情,而是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手握数万、数十万兵马的大将军,不想自己当皇帝呢?
白胜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在他教育下的白家子弟,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陛下刚登基不久,就能够如此信任白家,除了他曾在陛下年少时指点过功夫的师情之外,更多的,还是陛下有用人不疑的气度!
“陛下谬赞了。”
白胜没有推托,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朝着那些神情各异的百官脸上一一扫去。
自从他归京以来,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还想夺取白家驻守边关的将领之权。
虽然说离开了边关,但白家的影响力还在,在梁国归还俘虏的关键时刻,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想让军队起变动。
如今,尽可死心了!
唐相知道陛下当众宣布白老将军的重要性,是想平定朝堂与边境的军队势力,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更迭。
因此,他特意站了起来,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恭喜定国公,贺喜定国公!”
有他这个统领百官的朝臣代表领头道贺,在场的所有人,连同程彧也站了起来,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白胜兴高采烈地拿起酒杯,刚要饮下,就听陛下重重地假咳了一声。
“诸位爱卿有所不知,太医院使说过了,白老将军正在吃药,近期不能饮酒。”
萧九龄说完,同样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定国公以茶代酒吧。”
“……”
白胜低头嗅了嗅酒香,最终在陛下与小儿子的注视下,把酒杯放下。
宫人立即奉上一杯温茶。
大家继续推杯换盏。
等到酒过三巡,萧九龄又将归国忠良们的具体犒劳细则,当众公布。
再次引来众人跪拜感激。
“身体抱恙但仍想为国效力的,朕会另行统计与安排,如今大周正值变革之际,希望人人能出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朕想让大周的将士再无后顾之忧,让大周的子民吃饱饭!”
“陛下英明!”
萧九龄看着满眼信任他的众人,又多喝了两杯。
接风宴的重头戏完成,她便开始支着脑袋,假装昏昏欲睡。
坐在下首的程彧见状,赶紧把自己装满水的酒杯喝完,站起身来建议道:“陛下不胜酒力,不如先行回寝宫休息一下?”
“嗯,爱卿言之有理。”
萧九龄顺着台阶就往下走,临行前还不忘记对着还在推杯换盏的朝臣家眷们招呼着。
“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封赏完以后,朝中的势力分布有了些许变动。
萧九龄在这里待着,宴饮的众人还很拘束,陛下走了,他们才好和多年未见的老友亲朋联系感情。
因此,谁也没有去猜度,陛下的不胜酒力是真的,还是装的。
“恭送陛下!”
几乎是萧九龄前脚刚走。
一连干了两壶酒的程彧也被宫人抬了下去。
临走时,程彧还招呼着唐相。
“左相大人,来!干杯!”
“……”
被点名的唐相,总感觉程彧是在装醉,并且话里有话。
但他已经是真的喝不下了。
只能拿起空杯子,朝着程彧隔着人群敬了一杯。
这时,族中有位后生走上前来,刚要敬他一杯酒时,有个宫人在唐相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相朝着人群之中看去,看到不少斟酒的宫人,都是同样的动作,他嘴角狠狠地一抽。
“陛下啊陛下,有事你不早说,我们可都是真喝啊!”
现在他敢肯定了,程御史喝的一定是掺了水的假酒!
可能是因为倒酒的宫人换了一批,也可能是因为大家今晚真的高兴。
反正没过一刻钟,唐相、白启还有兵部、礼部和户部的三位尚书,全部因醉得不省人事,被负责宴饮事宜的宫中管事,差人抬到了最近的偏殿,去喝醒酒汤。
“唉?白兄,你家小儿子怎么也被抬走了?”
一位和白家交好的老臣,看到白胜也是醉熏熏的模样,心生疑惑。
他记得白启成婚当日,喝了三斤黄酒还没醉,今日才喝了三杯,这就醉倒了?
白胜猜到大家不胜酒力,是因为陛下有事要找他们悄悄商议,见好友询问,他哈哈一笑。
“老兄你也晓得,昨晚启儿一夜未睡,白天的时候,他又因为梁国药师的死一时高兴,在自家多喝了几杯。”
“哈哈,年轻人就是不节制,明知晚上有宴饮,还是没能控制住,不过也应该高兴高兴。”
能够杀了梁国药师,报了毒害父亲的血仇,换作是谁,也无需节制。
多饮几杯酒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除了陛下要召见的人以外,还有几个朝臣因真的不胜酒力,同样被抬了下去。
因此,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大家的关注。
偏殿内。
萧九龄特意让人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张大圆桌,将笔墨纸砚提前安排好。
等到奉召而来的众人陆续进来,急忙请他们入座。
“朕请各位爱卿前来,有要事相商,朕欲挑起梁国与滇南国的战事,派人暗杀梁国守将项雁,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臣……”
唐相一张嘴,便是满嘴的酒气,他打了个酒嗝,哭笑不得的问。
“陛下,能不能先给臣来一碗醒酒汤?”
“臣附议!”
被兵部的下官和武将们一高兴,就灌了两斤黄酒的赵尚书,红着脸大吼一声。
“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