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小白在车上展现的杀戮有什么看法……
开始了吗，总算要针对这些问题展开询问了。
陈灵馨心中一凛，但只是稍微思索便写下答案：
【我对此深表遗憾，但我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
【我本人倾向于和平解决，可是最先骗人的是你们，先动手的也是你们，事后造成的一切后果自然也需要你们自己承担……】
写到这里，陈灵馨抬头看着对面两人。
只见魏昌礼低头沉思，而张彩婷则是朝着她微微一笑后，轻轻摇头，不作任何看法。
于是少女低下头，继续看下去。
而在接下来的问题中，无非就是询问她在面对白泽一些过激行为的感受以及做法。
比如另一人格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展开诸如破坏、杀戮等各种过于激进的暴力行为，以至于严重危害秩序稳定时。
问少女在事后会作出何种反应？
事情真要发展到那个地步，这我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不就只能说一句：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不然呢？你们还想看我们俩吵架不成？
虚着眼，大概知道对方想要了解什么的少女，回答起来也没什么犹豫：
【我会对此表示强烈的谴责，并探寻事情的原委，力所能及做出补偿的同时，对白灵馨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但因为她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所以我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前，本着不拖后腿的基本原则不会干涉对方……】
下一题。
——在发现对方的行为和自己的三观严重冲突的时候，会有什么做法？
少女如实回答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会试着劝阻，但如果对方依旧坚持己见，那我也只能顺其自然……】
言语中突出一个孩子七岁不懂事，没事杀着人玩的无奈和纵容。
而面对少女写下的这些答案。
对面的两人还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远方的一群老专家看得直皱眉。
不是，就你这样还是主人格吗？
要不你把位置挪挪，干脆让白帝上位，这第二人格换你来当好了！
这些当然是气话。
但是面对少女这种几乎事不关己的看法。
一位专家忍不住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爱情会使人盲目，但这也没让你把眼睛都闭上吧？”
“没想到我们最担心的问题，在主人格上最先展现了出来，她开始无条件地为自己的第二人格进行庇护……”
“她能不能有点主见？难道第二人格做了坏事，她也是在一旁看着？这不就成共犯了吗？”
听着对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另一旁的人转着笔，平静地说道：
“毕竟她在过去表现出来的个性就不是很坚强的样子，如今遇到如此强势的副人格难免会失去主见。”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陈灵馨在以前的道德测试上可是经常得高分的。”
“但如今才过了多久就发生了这种转变，难道说这也是白帝人格在潜移默化下对她的影响？”
旁边的女专家喝着奶茶，闻言忍不住开玩笑道：“就不能是爱情的力量？”
但周围几个人听闻后纷纷摇头，异口同声道：“去他妈的爱情。”
“说真的，爱上自己人格什么的，就算是女同这也太扯了。”
“我们怀疑陈灵馨只是习惯依赖对方，从而对自己的情感产生了误判……”
就在几个人猜测的时候，一位较为年长的人推了推眼镜，平淡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白帝似乎并不总是出现，也许是有什么限制，至少主人格占据的时间明显更长。”
“这也意味着在日常接触中，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试着纠正陈灵馨的想法，从而间接地干涉白帝的思维……”
会议室的讨论还在继续。
而陈灵馨在连连作答后，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打字的速度开始变慢了起来。
此时在她眼前的题目是——
假设有一栋大楼，它一旦发生战斗就会立即倒塌，但它里面躲藏着白帝必须要击杀的敌人。
且因为某种原因（意外、阴谋、敌人能力等因素）导致了有大量老弱病残的无辜群众被困其中作为人质。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白帝最有可能做出何种举动，为什么？
这一题明显是在询问小白的想法。
陈灵馨犹豫了一下，意识到从这里开始就不能任由自己胡说了。
于是在心中连忙询问白泽的意见。
但是让她感到意外的。
却是白泽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问题。
【先不讨论这些假设有没有意义，我之前就说过了，让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接下来每一个问题都需要我来回答，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和你做切换呢？】
银发少女平静地说着，看着动画片里的兔子女主被恶魔抓走，红色的眼眸带着些许困惑。
就很奇怪，这些恶魔为什么不把它当场生吃了，而是非要带回老巢煲汤喝呢？
然后就这么坐视着主角团找上门顺便端了老家？
傻壁。
白泽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想着。
而陈灵馨在错愕中，有些慌忙地说道：
“可，可是小白万一我写得太主观了，实际上你不是这么想的，那岂不是会造成误会……”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情？他们的误解关我屁事。】
白泽趁着少女松手的瞬间，把双脚缩了回来。
一边双手抱膝，娇柔的身躯团成一团，一边语气无所谓地解释着：
【如果他们蠢到会相信你给出的所有答案，那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事。】
【这样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和他们闹翻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造成误判的同时顺便坑死他们……】
陈灵馨闻言忍不住偏过头。
看着银发少女猩红的双眼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似乎在想象着当冲突一刻来临时，自己正在尸山血海中疯狂穿梭的景象。
想到这里，即便是开始适应对方想法的陈灵馨，此时也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真是的，你每一刻的想法，都是在以双方必然会敌对的前提下进行的思考吗？
“灵馨？请问这些问题让你们感到不适了吗？不如我们先跳过这些……”
听到张彩婷有些不安的声音，少女挥了挥手，借口道：
“不用，我只是这几天有些疲惫罢了……”
接着低下头，看着上面的题目，少女悄悄地将自己代入白泽的处境。
想象着自己必须战斗的场景。
想象着自己的妈妈和朋友都在人群中看着她……
捂着额头的陈灵馨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了。
不行，我下不了手……如果真的要做的话，应该会在大楼倒塌的时候，用念力保护所有人……
但如果是小白，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顾虑的。
说不定还会趁着对方挟持人质的时候连人带着骨灰一起扬了。
可是这样的答案写下去，他们会怎么看小白。
是不是进一步坐实了他是个冷血且毫无人情的……怪物？
我不想那样，我也想让小白能够不被人防备地在阳光下生活。
陈灵馨指尖轻敲，缓缓打字。
要不然就干脆按我的思路……
等等，可是小白真的会这样做吗？
陈灵馨手上动作一顿，灵光一闪中想到了什么。
回过头思考白泽过往的处事逻辑，他真的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局面吗？
——如果一件事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那就不要拖到更久的时候。
与官方的那场冲突结束后，银发少女在泡澡时如此说道。
没错，如果我是小白，如果我真的不想伤及无辜。
那我就不应该落入对方的节奏。
而是在第一时间击杀对方，不择手段，无论卑鄙。
再不济也要掌握主动权，务必不能让局势发展到那个地步……
有些恍惚地想着，陈灵馨动手删去先前打下的文字，写到：
【若是祸及无辜有损我们的利益，那么在这之前，我们会尽可能避免进入这种极端的形势。】
【但若是敌人的阴谋依旧得逞，让我们不得不面对这种局面，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穷尽了手段，我们在保护普通人的生命上已经做到了仁义至尽。】
【接下来我们会评估击杀敌人是否为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如果是的话，那我们会毫无顾虑地发起攻击。】
【充其量，我们会在能力尚有余裕的情况下保护一些人，但不要觉得我们会因此终止行动……】
【以上，不只是白灵馨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在打字的时候，陈灵馨还思维发散地想通了很多事情。
想要做到这一切，力量才是关键，我们必须拥有随时能控制局势的力量。
为什么小白一直急着让自己提升能力。
无论是逼迫她重新拿起念力。
还是刚来到岛上没几天的时间，就开始着手安排她的锻炼事宜，且几乎在当天就让她开始实战……
因为过去无能的自己，不能给小白带来任何安全感。
而且，我到今天为止所承受的一切磨难，其实都只是在偿还过去的颓废所欠下的债务。
是的，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拳头大才是唯一的真理。
我明白了。
在这样的思路下，少女看着接下来的题目，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
——为了战胜敌人愿意做到什么程度？
回答：【不择手段，并且要在第一时间铲除威胁！】
——普通人在白帝眼中是什么存在？她会因为他们可能产生威胁而采取行动吗？
回答：【她对普通人毫不在意，也没有兴趣，除非对方主动作死，这无关男女……】
——若是普通人遇难，白帝是否会伸出援手？
回答：【至于是否援助取决于当事人的价值，当时的心情，或者是我的劝说……】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我和小白是性命相托的存在。
如果是在安定环境下，我们当然会有宽松的判定标准。
但是在危险的环境下，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利益应该摆在第一位。
就像小白在当初救下了一船的人，这其实也是隐形的利益。
如果没有当时那个举动，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谈判。
毕竟在官方眼中，如此强大的你，在面对同一条船上生活的人都不愿施以援手。
没有展现出一点人类应有的同理心或是怜悯，那我们该如何相信你……
一边在心中开始过分解读白泽当初的行为，有些走火入魔的少女看着接下来的题目：
——假设普通人（弱者，老人，小孩）对白帝展开了敌意行为，她会有什么做法。
少女毫不犹豫地写道：
【打！但是我们会视对方所采取的行为，进行不同程度的回应！】
用枪就要当场打死，用非致命手段就给他一拳，能不能撑过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在接下来诸如“如果你们信任的人选择了背叛”、“敌对异能者选择了非致命手段”、“很有影响力的人选择了敌对”等问题上。
少女对此的回答统统只有一个——都鲨了！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杀！杀！杀！
信任的人可能掌握了我们的弱点，太危险了。
敌方异能者选择了手下留情？我管你啊！谁知道这是什么阴间能力。
至于杀了很有影响力的人……大不了我和小白就提桶跑路，这世界那么大，你们还能都追着我们不成？
看着眼前的黑发萝莉写着写着，突然开始眼露凶光，面带杀气。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的转变。
怎，怎么回事，难道是传说中的白帝上身了吗？
陈灵馨的气质怎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悄悄吞咽着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魏昌礼，一直等到对方把所有题目做完。
最后才在耳机中传来的催促声中，硬着头皮问道：
“这就是当时，你们在列车上做出一系列反击行为的逻辑？”
“哪怕我们在一开始就没想要伤害你们，即便对手也只是一群普通人。”
“也会被白帝视为敌意的行为？从而被赶尽杀绝吗？”
陈灵馨伸了个懒腰，接过张彩婷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后，平静地说道：
“是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异能者又不会把字写在脸上吧？如果是小白的话，当然要以最坏的可能去面对风险。”
“别说什么没有打算伤害我们，只要你们拔枪了，小白才不会管你们枪里装的是什么子弹，也不会去猜你们的能力是否致命。”
“不过我想当时的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至少在我醒来的时候，有一些普通人还活着不是吗。”
而魏昌礼在沉默一会后，问道：“普通人投降就可以活着是吗？那异能者呢？”
对此，已经了解白泽想法的陈灵馨只是平淡地说道：
“前者只要放弃敌意行为，且不曾造成任何伤害和损失，那我们便不会在意对方，而后者想要投降就必须展现出价值。”
“那个。”张彩婷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举起手问道：
“那要是所有人在一开始就投降，或者不使用能力，他们还会被杀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虽说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
毕竟当初那群人是要带着她，前往所谓的警戒区后试着用能力唤醒白泽的吧。
那到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罢了……
这样想着，正在喝水的陈灵馨微微一愣。
看着电视里兔子女主，突然一拳打破了城堡的围墙自己逃生，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什么鬼剧情？你有这种本事怎么还会被抓的？
转过头，看着白泽同样是一脸呆滞的模样。
少女强行咽下水，忍不住在咳嗽中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