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大队的村民这个年过得并不好。
本来有合作社发的二十块福利，很多人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花了，结果因为合作社换了人管理，福利不发了。
是，说是说涨了，涨到六十块，可是不发钱，要第二年过年才发，那不就是没有吗？
这还不算，因为他们被发财的说法冲昏了头脑，还把家里的钱给投进去了。
该发的钱没拿到手，家里的钱又投出去了，本就不富裕的经济更紧张了，自然该省就省，不能省的硬省，反正年夜饭都单薄了许多。
不过这一切，都有合作社赚钱分钱这根胡萝卜吊在面前，村民们心里安慰自己，暂时手头紧一紧， 等合作社赚钱了，开始分钱，日子就好过了。
谁知正月过了，卤菜店和服装店的生意全停了。
县里租好的店面也都退了，因为合作社没有去续租，都被别人租去了。
没了这两样生意，合作社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徐红军硬着头皮，让人继续做卤菜，反正之前大队就有好些村民帮卤菜店干活。
结果肉买回来了，处理干净下锅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卤。
没有卤料配方，做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卤味，只能说是一锅煮肉。
虽然这年头有肉吃都是香的，但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煮肉，谁花这个钱去买？自己买回家做不香吗？
带着肉去县城出摊的村民没卖出去多少肉，反倒自己吃了个饱，然后把剩下的带了回来。
不多不少的肉，分又分不开，分不到的人家又有意见，让村民出钱买，村民又舍不得，最后为了一锅肉差点打起来。
徐红军气得要死，让吃了肉的村民把肉钱补上，不然就是侵占集体财产。
村民也气得要死。
赵成等人跟着顾长川给合作社干活时，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时不时就去国营饭店吃饭，结果到了他们头上，就吃了几块肉还要给钱，徐红军真小气！
这么小气的人，还想做好生意赚大钱？做梦！
几个村民心里骂骂咧咧，却不敢不付钱，家里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剩下的肉，徐红军忍着心痛，分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村民这才没话说。
徐红军回家却被骂了一顿：“好你个徐红军，把家里的钱都拿去投资你那什么合作社，结果家里连块肉都捞不着吃。”
“这般一直亏本倒贴的事，还干什么？”
“还不如赶紧把这什么合作社主任的位置还回去，让家里过几天好日子。”
兄嫂们阴阳怪气，父母脸色阴沉，徐红军心里烦闷，怒道：“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们一点忙帮不上就算了，回家还不得清静！”
“你忙什么？忙着亏钱吗？徐红军，自你说要当这个什么合作社主任，家里的积蓄全掏出来了，还从外头借了钱，这还不算帮忙？”
“你自己没本事，当了这个合作社主任也干不了事，好意思说家里不帮忙？”
徐红军气得摔门而出，想来想去，厚着脸皮去找顾长川，要求他把卤菜配方交出来。
“顾长川，卤菜是我们合作社的招牌产品，十分重要，你如今已经不是合作社主任，卤菜配方就不能留在你手里，得交出来给合作社。”
顾长川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徐红军，卤菜配方是我自己拿出来的，归我私人所有，可不是合作社的。”
徐红军：“你说是你自己的就是你自己的？分明是你想霸占合作社的配方。”
“你今天要是不拿出来，别怪我去报公安。”
顾长川嗤笑：“你尽管去，我等着。”
决定做卤菜，并把配方拿出来时，许娇娇就让他去登记了专利，和卤菜的品牌一起登记申请的专利。
徐红军不知道这些，总感觉仗着集体的名头，就能压他一头，让他乖乖把配方交出来，就算报公安，公安肯定也站在集体这边。
于是见顾长川不肯配合，他当真就去报了公安，说顾长川侵占集体利益，霸占着合作社的卤菜配方不肯交接。
等公安到村里的时候，刘福生才知道这事，气得脸都绿了，这不是败坏村子里的名声吗？
村民们见到公安，都十分吃惊，不知道谁又犯了事，结果就听徐红军大声道：“公安同志，顾长川霸占着合作社的卤料配方，严重影响了合作社的生意，损害村民集体利益，请公安同志严查，给村民们一个交待。”
村民一听顾长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都哗然了。
“公安同志，把他抓起来！”
“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都是坏份子，不能放过。”
好嘛，顾长川人还没露面，已经成了损害集体利益的坏份子。
刘福生赶到时眼前一黑，怒喝道：“都瞎咧咧什么？”
“顾长川损害你们什么利益了？”
“给你发福利还损害你们利益了？”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福利退还给他？”
众人：“……”
徐红军一看不好，连忙道：“大队长，一码归一码，顾长川给村民发福利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事，并不能抵消他损害村民集体利益的事。”
“因为他不肯把卤菜配方交出来，使得我们合作社没办法继续卤菜生意，这就是他犯的错，就算你是大队长，也不能包庇他。”
刘福生快气死：“我包庇他？我包庇他什么了？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就是污蔑！我就去告你。”
徐红军被他吓了一跳：“大队长，刚才是我言语不当，我向你道歉。”
“但这事确实顾长川做得不对，哎，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村民们着想……”
正好赶到的顾长川道：“为村民着想就可以污蔑我吗？”
“公安同志，我是顾长川，徐红军所说与事实严重不符，是污蔑。”
“卤菜配方是我自己的，当时合作社初建，为了帮村民创收，我拿出自己的卤菜配方，无偿给合作社使用，开始做卤菜生意。”
“是先有卤菜配方，后有卤菜生意。”
“不是我从合作社的卤菜生意中，私下昧了卤菜配方。”
“年前徐红军当初合作社主任，合作社事务由他全权做主，我就撤回了自己的点菜配方。”
“徐主任想为村民创收是好事，但这般污蔑我，给我泼脏子，妄图以此强抢我卤菜配方的行为，我不认同。”
“当时就是因为怕日后有争议说不清，所以我给配方和品牌，都申请了专利，公安同志可以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