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
阿阳低声呢喃，脑中迅速闪过一路上的种种见闻；
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莫过于是‘安城官方火力全开，以一城之力降服万吨水患”的各种吹闻；
与此相对的便是‘阳城万尸浮城，千万民众有家难归’的种种爆料；
只是……
“报道上不是说，这次水灾是国际异端组织【同生会】干的吗？”
阿阳疑惑地看着俞化龙。
“确实是【同生会】干的，不过……”
俞化龙说着，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阿阳的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愧疚：
“阿阳，有件事就算我不说，你很快也会知道，但你不要太激动……”
“什么意思？”
阿阳目光猛然一颤，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青金木杖，声音跟着变得颤抖：“是不是西月她……”
“不，西月没事，是……”
俞化龙欲言又止，下意识低头避开了阿阳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小巧坟茔，微颤的眼角闪过一抹泪光。
见此情景，阿阳瞬间想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身躯微颤，几乎无法呼吸：
“小……小星……”
阿阳……
沈东阳眼神痛苦的望向俞化龙，神色颓丧道：
“怎……怎么会这样？你答应过……答应过我会保护好他的……”
“我……我已经尽量托关系，把他安排在安全的职位上了……”
俞化龙低下头无颜以对，神色既痛苦又懊悔道：
“但谁能想到，那个地方也被【同生会】盯上了，甚至还策反了他的搭档……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没保护好他……”
“……”
沈东阳沉默不语，紧握着青金木杖的手微微颤抖，原本挺拔的身形瞬间佝偻了下去……
“阿阳……”
“没……给我点时间……”
沈东阳声音颤抖，整个人径直颓萎在地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眸；
一边流泪一边缓缓诵念着拗口的经文：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地夜他……悉耽婆毗……阿弥唎哆……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
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他一遍一遍的诵念着，悲伤的声音伴随着泣涕声回荡在整片坟茔；
似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不断的祈求和忏悔。
“唉……”
俞化龙叹息一声，缓缓走到小巧的坟墓旁，伸手抚摸着潮湿的泥土，轻声呢喃道：
“儿子，爸爸又没有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你说……爸爸是不是很失败？”
没错，这座坟茔里躺着的，是俞化龙的儿子；
眼前这座只剩断壁残垣的荒村，是俞化龙的老家。
当年，他也是曾名动一方的天骄人物，但也因此被名声所累，为家乡招来横祸，落得如今这副境地；
不仅妻儿惨死，就连与之沾亲带故的父老乡亲们也被屠戮一空……
那一夜，天骄从此逝、鱼龙见白头！
曾经威名赫赫的化龙拳，从此销声匿迹，徒留下一缕困守在白发残躯中的孤独幽魂，带着对异端分子的滔天恨意，徒留在人间……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和沈东阳见面；一来是因为这里足够偏僻，二来他今天出来打的旗号就是来看儿子；
至于第三，或许也是存了打感情牌的心思吧，谁知道呢？
约莫半小时后，沈东阳终于停下诵经，缓缓睁开双眸，双目沉沉的看向俞化龙：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全部！”
“好……”
俞化龙点了点头，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这一次，沈东阳情绪始终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即便是听到‘梁海手刃沈南星’时，也只是眼眸微颤，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听见‘沈西月越级而战、手刃梁海’，他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些……
“……所以【救赎会】这次出手的目标是【同生会】，并没有对平民出手？”
沈东阳目光微动，眼底隐隐闪烁着几分狐疑：
“这种行事风格，不像是‘三卫四御’中的任何一个，难道……
是【三头犬】在主事？”
但只是瞬间，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不可能是【三头犬】！”
“为什么？”
俞化龙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沈东阳。
“按照你刚才说的，那名出现在安城的S级空间系高手，很明显就是黑玫瑰。”
沈东阳微微眯眼，遮住眼底闪烁的丝丝寒意，沉声说道：
“这女人生性多疑，任何一句话都能解读出几十种深意，仅凭一个【三头犬】不可能拿得住她！”
“那，会不会是那名使用死亡法则的高手？”
“……”
沈东阳略作沉吟，眼底的寒意逐渐化为恐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道：
“不瞒你说，整个救赎会，除了【使徒】以外，我从未见过其他使用死亡法则的高手……”
“【使……使徒】！？”
俞化龙大惊失色，瞪大的眼睛里尽是不敢置信，声音沉沉道：
“他……真的没死？”
“这个……我也没法肯定。”
沈东阳叹息着摇头，神色复杂道：
“当年的事有太多疑团，我的地位又不上不下，很多事都接触不到；
但从【使徒】的许多安排上看，他当时并不像是寻死，反倒像是在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恶作剧；
甚至连唤醒我的口令都是他亲自留下的，但他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他真的可能还活着……”
俞化龙的脸上浮现出难掩的苦涩，一股发自内心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些该死的异端，怎么就非得跟人类过不去呢？”
“唉……”
沈东阳深深的叹了口气，面色复杂的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使徒】虽然杀人无数，还常常以‘神明选中之人’自居，但他始终认为他杀的人都该死，他才是那个一直在拯救世界的人；
甚至他还考虑过毁灭这个时代，只留下一部分人类作为火种，重塑文明……”
“嘶……这个疯子！”
俞化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溢满了冷汗；
毕竟，疯子的脑回路是最难揣度的，偏偏这个疯子还是自己的敌人……